似是感受到叶薇睐有些直直的视线,离裹儿垂目,添上一句:
“圣人说,见贤思齐焉,你家檀郎是君子,我等俗女子,持君子之物,如同观镜,可以醒身,云胡不喜?”
叶薇睐看了会儿口齿伶俐的她,蓦然一笑:
“是,裹儿姐姐。”
失去珊瑚簪子,离裹儿乌黑长发散落肩头,飘飘似仙,她手指绕弯,卷起了一缕鬓角发,歪头问:
“昨夜睡的可好,你舟车劳顿,我白天便也没去打扰你。”
“很安稳,主要是知道姐姐你们在。”
“嗯,过来坐吧。”
离裹儿把叶薇睐拉到榻前坐下,也不见外,与她执手,若无其事般问道:
“薇睐是昨天抵达洛阳后,直接来找的我?今天白天也没去看看谢姐姐、容女史她们?”
叶薇睐低头道:
“嗯,胡公公带奴儿进的洛阳城,他说……裹儿姐姐现在可厉害了,身份尊贵,名传洛都……奴儿离了檀郎,来了新地方,有些没主见,想着先来找下裹儿姐姐,求些意见,对了,谢姐姐应该也在这里吧,甚是想她,后面还得劳裹儿姐姐帮忙安排,让奴儿见见……”
说到一半,银发少女发现梅花妆小公主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胡公公有没有说,你容真姐姐也很厉害,司天监下一任掌灯人,圣人的外甥女,与我父王同辈,抛开离卫芥蒂,我都得喊声姨……为何没有立马去找她?”
银发少女有些埋头,低眉顺眼的说:
“不都一样吗,总得一个一个见,见裹儿姐姐最让奴儿心安,便第一个了。”
“一样吗?不过确实得有个顺序,但论亲疏远近,谢姐姐和容真女史与你家檀郎当然更近些,薇睐却第一个来找我,难道……是欧阳良翰意思?”
面对离裹儿微凝眸光,叶薇睐摇摇头,如实说:
“没有。檀郎给簪子时,只说让奴儿来找姐姐你们,或找世子也行,想托个照顾。”
离裹儿意会一般,没再多问,自言自语般:
“可你此举,欧阳良翰应该想不到。”
叶薇睐低头不语,似在浅笑。
离裹儿乌发散落肩头,却把木簪子收入袖中,轻声问:
“唔,薇睐想不想尝试下当剑主,去试试那一枚夜明珠?”
叶薇睐拨浪鼓般摇头:
“不了,奴儿自知浅薄,没这福气。”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叶薇睐无比认真道:
“就是知道,奴儿没这命数。”
离裹儿看了会儿叶薇睐,少顷,有些无奈的摇头:
“好吧,那你想作何,但说无妨,我去与谢姐姐商量。”
叶薇睐稍稍抬起眼睛,看了眼离裹儿:
“全由裹儿姐姐安排。”
见银发少女如此乖巧,离裹儿安静片刻,突然道:
“明日你去见见谢姐姐和容女史,就说刚抵达,别提簪子的事,另外,你可以多和容女史亲近下。”
叶薇睐脸色有些疑惑。
离裹儿轻笑:
“你既然喊我姐姐,我便不客气给你安排了,那你就留在宫中,至于如何留……先去跟着你的容姐姐,正好,她不是想教你练气吗,那就从司天监女官做起??这对你家檀郎也有大好处。”
梅花妆小女郎字字珠玑。
二女在榻上私语了一阵。
叶薇睐小脸若有所思。
…
三日后,深夜。
月光如水,洒在殿阶上。
离裹儿从车辕走下,拾阶走入含凉殿。
又是一次应酬宴会结束,离裹儿回来后,没有再去暖阁。
她直接去了寝殿内。
寝殿熄火,内摆一张香榻,漆黑一片,榻上似有人影睡卧。
离裹儿路过瞧了眼,前去隔壁暖池沐浴。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蓝裙赤脚,歪头擦着湿发,回到榻前。
沐浴过后,离裹儿眉心的梅花妆淡了不少,她上了床榻,轻轻一笑笑,缩进被褥,从后方直接抱住了榻上那位高挑女郎。
后者没动,漆黑床榻间安静了会儿。
“没睡?”
离裹儿忽然问。
“嗯。 ”
谢令姜声音低沉。
“怎么不开心?”
“没有。”
“谢姐姐还说没有,这么晚都没睡,是不是薇睐的事?”
“不算。”
“狡辩。”
谢令姜沉默了下,开口:
“宫中危险,她是檀郎所托,跟着容真,我有些担心。”
“有何担心的。”
离裹儿摇摇头,突然从后面握住谢令姜那处丰盈,低笑:
“你家大师兄是不是也这样过?”
谢令姜顿时烫红了脸。
“啪————!”一声,拍开了小女郎爪子。
她恼火瞪眸: “小蹄子别乱碰。”
离裹儿不但不松手,还抱的越紧。
谢令姜抵住她捣乱的手,过了会儿,有些心不在焉的低声:
“你封号的事听说了吗,宫里在传,我白日听大郎说,好像会是……安乐二字。”
“嗯嗯。”
“你知道了?”
离裹儿不顾谢令姜反对,又从后面抱住了富饶。
谢令姜不自在的后缩,她闭眼感受了下丰腴,随口一说:
“因为就我提的,皇祖母那日让我挑。”
谢令姜有些疑惑问:
“加乐字是这一代大周公主的惯例,固定不变,但能选的那字,为何是安字?”
离裹儿歪头反问:
“安乐有安宁和快乐的意思,难道我性子不安宁吗?父王和阿兄都挺喜欢这个字的,阿母也说安安稳稳的很好。”
谢令姜当即摇头: “就是突兀,另外……你哪里安宁了。”又突然板脸清斥了声: “你手拿开,痒,别摸了,你、你一点不安宁。”
“男人摸得,我摸不得?”
离裹儿歪头,笑吟吟: “那也是个美好的寓意,你把‘安’字拆开一下。”
“什么意思。”
“把字拆开。”
谢令姜疑惑回头: “什么拆开?”
耳边响起某位银发少女偶然提的意见,离裹儿不知是学起了何人,一本正经的说:
“你看‘安’字像不像一座房屋中有个女子,意思是家中有女则安。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谢令姜安静了下,作为白鹿洞书院女君子,立即举一反三:
“谁说家中有女则安,‘安’字也如同一座宫殿中坐着一位女子,如当朝圣人……裹儿妹妹觉得安吗?”
谢令姜话语落下,感受到后方抱着她的小女郎似是安静了下,忽然,那手又胡闹起来。
只见离裹儿眉眼含笑,低声笑语:
“确实比不上你大师兄,他能有你,特别是这处,确实很安。”
"……? ? "
谢氏贵女红了脸,紧捂胸襟。
深闺榻上,二女打闹起来,倒是忘了那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