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组掌法“重若泰山”使出时,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
于万亭举剑格挡,却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软剑寸寸崩裂。
石飞扬乘胜追击,“轻如鸿毛”的掌力忽至,看似轻柔的一掌,却将于万亭震得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红花会群雄见状大骇,纷纷舍命来救。
石飞扬望着远去的红花会众人,眼中寒芒闪烁。
卫年华等人围拢过来,身上均带着伤,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寒山寺的青石板已被鲜血浸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寒山寺的铜钟在雨夜里发出呜咽,如泣如诉,檐角滴落的雨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出诡谲的图腾,似是命运的纹路。
卫年华单膝跪地,玄铁离别钩上的血珠顺着暗纹缓缓坠落,将他藏青夜行衣晕染出暗红云纹,宛如夜幕中翻涌的血色朝霞。张召重倚着斑驳廊柱,武当长剑已然卷刃,剑身上“太极含元”四字被血渍浸染,朦胧间似有阴阳二气在纠缠。
石飞扬负手立在大雄宝殿前的台阶上,玄色斗篷随风猎猎作响,宛如一尊冷峻的战神。他凝视着满地横陈的尸首,眼眸却亮若寒星,仿佛藏着足以燎原的野火,将整个江南的夜色都照亮。
“皇上,粘杆处折损十七精锐,御林军亦去半数。总共损失三十九人!”白振的铁爪染满黑红血污,鹰目之中痛惜之色难掩,“那红花会千手如来的暗器,阴毒狠辣,若不是皇上力挽狂澜……”
“够了。”石飞扬抬手,声音清冷如天山之巅的千年玄冰,截断了白振的话语,“江湖纷争,本就是血雨腥风,哪有不付代价的胜利?”
他忽而转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攸宁。
少女金乌刀卷刃,杏黄宫绦溅满血点,宛如绽放的红梅,“攸宁,你且说说,今夜这一战,于我们而言,究竟是输是赢?”
攸宁娇躯微颤,手中短刀“当啷”坠地,清脆声响在死寂的殿中回荡:“奴……奴婢愚钝,只觉此番伤亡惨重,实难言胜……”
“哈哈哈哈!”石飞扬仰头痛笑,声震云霄,惊起檐下寒鸦。那笑声里,既有睥睨天下的豪情,又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伤亡惨重?不,这正是朕求之不得的妙局。”
他弯腰拾起一枚透骨钉,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残留的剧毒,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赵半山的暗器出神入化、无尘道长的剑法精妙绝伦、于万亭的内力雄浑深厚……今夜,这些红花会的顶尖高手,折损了几成?”
张召重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皇上之意……是借刀杀人?”
“武当的小子,倒有些眼力。”石飞扬投去赞许的目光,掌心突然腾起幽蓝火焰,妖异的火苗将透骨钉烧得通红,“你们以为朕为何要在混战中施展巨灵神掌?那掌法是丐帮辽东分舵主范杰的绝学。这消息,江湖中人不知,难道朕会不知?”
卢方天脸色苍白,强撑着上前,今日连施天罡指法,已耗尽他八成内力:“嗯!皇上圣明!如此一来,红花会定然误以为是丐帮弟子联手朝廷宫廷高手下的毒手!”
“正是这般。”石飞扬转身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雨丝落在他身上,竟化作氤氲雾气——明玉功的寒气在体表流转,恍若仙人降世,“丐帮与红花会,本就为江南地盘争得头破血流。朕这一掌下去,红花会定会以为丐帮新任教主横空出世,意图争霸;而范杰旧部必然认定是红花会赶尽杀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卫年华的离别钩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他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敬佩:“皇上圣明!如此妙计,两大帮派必定拼得你死我活,咱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石飞扬缓缓抽出玉龙钩,钩身“戒急用忍”四字在雷光中明灭不定,仿佛在诉说着帝王之道。
“不止如此。”他声音低沉如暮鼓晨钟,字字千钧,“你们以为苏黛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她腕间银镯刻着‘红’字,可内里藏的,却是丐帮密信。”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大震。白振的铁爪重重砸在石阶上,火星四溅:“难道……她竟是双面细作?”
“她是朕布下的绝妙棋子。”石飞扬的玉龙钩划出半轮残月般的寒芒,冷冽光芒掠过众人脸庞,“待会,放苏黛出去,红花会以为她掌握朕的行踪机密,丐帮则认定她知晓红花会核心布局。”
他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是掌控天下的自信与狠绝,“接下来,便让这两大江湖巨擘,为了一个苏黛,拼个血流成河、两败俱伤。”
雨不知何时停歇,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微露。
石飞扬远眺着山峦,那里藏着红花会的巢穴,也隐着丐帮的分舵,仿佛一幅波澜壮阔的江湖画卷在他眼前展开。玉龙钩入鞘时,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卫爱卿,传朕旨意,粘杆处全体蛰伏。日后帮派争斗,只可暗中推波助澜,不可轻易现身。”
“遵旨!”卫年华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响彻寒山寺。石飞扬转身,踏入晨雾之中。
初夏的太湖被铅云压得喘不过气,赤霞峰深处红花会总舵内,金创药混着血腥气在廊下弥漫。
于万亭面如金纸,胸口焦黑掌印泛着诡异青紫,赫然是丐帮失传绝学“巨灵神掌”所留。
无尘道长单臂挥动拂尘,追魂剑在青砖上划出火星,三缕长须因怒意颤动:“辽东范杰已死八年,若非丐帮与清廷勾结,这掌法如何重现江湖?”
“三哥,您可曾看清那人面目?”文泰来攥紧的双拳咯咯作响,黑面虬髯下青筋暴起,腰间熟铜双棍随着呼吸撞出闷雷般的声响。
赵半山捻动佛珠的手指陡然发力,十二枚透骨钉“嗡”地弹出,在烛火下流转着寒芒:“那人蒙着面,掌力雄浑中带着阴寒,倒像是巨灵神掌之中的轻若鸿毛那一招式。”
“哼!定是丐帮那群腌臜东西!”章进抡起熟铜棍,棍身砸在梁柱上震落木屑纷飞,“当年挑了他们辽东分舵,这笔血债早该清算了!”
杨成协猛擂腰间巨鼓,声如旱雷:“杨某这对镔铁双鞭,正想会会丐帮的狗头!”余鱼同轻抚金笛,说道:“诸位哥哥且慢。苏黛失踪前传回密信,提及宫中……”
话音未落,常赫志的飞抓重重顿地,铁链哗啦作响:“大事不妙!朱雀堂苏堂主现身太湖画舫,却被丐帮劫走!”“什么?!”无尘道长单臂挥出,拂尘扫落满案茶盏,追魂剑龙吟出鞘:“苏黛手中握着联络西域的密道图,决不能落入敌手!”
赵半山的鹿皮囊已然鼓胀,二十四枚回龙璧在囊中发出细微嗡鸣:“总舵主重伤未愈,我等即刻动身!”太湖之上,画舫灯笼在雨幕中明灭如鬼火。
船头灰衣人负手而立,腰间悬着的长剑剑穗已被血渍染成暗红,正是丐帮帮主傅守川。他目光如电,扫视着逼近的红花会众人,沉声道:“红花会的各位当家,截我渔般,为何那般!”
“傅守川,别装蒜了,快交出人来!敝会朱雀堂堂主苏黛!”无尘道长单足点地,追魂剑化作一道白虹,施展“追魂剑法”中的“风卷残云”。
他虽独臂,剑势却快若闪电,刹那间已攻出七招。傅守川冷笑一声,长剑出鞘,竟是石飞扬当年巡视丐帮西北分舵时传授给他的“砍脑袋剑法”,剑光霍霍,专取人颈。
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气势,与无尘道长的快剑激烈碰撞,火星四溅。
副帮主陆沉舟手持判官笔,笔尖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他身形飘忽,施展出“判官夺命笔”,专点红花会几名弟子的要害穴位。
赵半山见状双手翻飞,飞燕银梭织成银网,却被陆沉舟的判官笔巧妙拨开,反手一击,差点射中赵半山的咽喉。另一副帮主张亦挥舞着半截打狗棒,施展周薇柔传授给他的半部“打狗棒法”,棒影重重,变幻莫测。杨成协的镔铁双鞭刚猛无俦,却在这诡异的棒法下屡屡受挫。
张亦的打狗棒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巨蟒盘身,与杨成协、章进战作一团。
文泰来暴喝如雷,“霹雳掌”轰然击出,掌风裹挟着炸雷般的轰鸣,湖水被震起三丈高浪。他的熟铜双棍舞得虎虎生风,与常氏兄弟的飞抓、卫春华的双钩形成合围之势。
丐帮众人则以打狗棒法结成阵势,棍影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
常氏兄弟的飞抓突然化作毒蛇,铁链缠住一名丐帮弟子脖颈。那弟子垂死挣扎,甩出三枚毒蒺藜,常赫志肩头顿时肿如馒头。常伯志目眦欲裂,铁链横扫,竟将人拦腰截断,鲜血喷涌如红梅绽放。
余鱼同以笛为剑,施展武当“柔云剑术”,笛影与剑光交相辉映。
傅守川却不为所动,“砍脑袋剑法”越使越快,剑剑不离众人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赵半山甩出回龙璧,圆盘状暗器带着凌厉旋劲,擦着傅守川耳畔飞过,削落一缕白发。混战中,苏黛被丐帮弟子护在舱内。她望着厮杀惨状,突然掏出烟花信号弹。
红光冲天之时,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粘杆处杀到!
“朝廷鹰犬来了!”无尘道长剑刃已卷,却越战越勇,“红花会兄弟听令,夺人后撤!”文泰来双掌连拍,震飞拦路之人,终于劈开血路。
不料苏黛突然挣脱束缚,纵身跃入湖中,水面只余圈圈涟漪。
卫年华的离别钩划出幽蓝弧光,施展“钩锁乾坤”专攻下盘;白振鹰爪功凌厉无匹,生生撕下敌人半边肩膀;张召重武当剑法与绵掌配合,剑剑直指要害。
攸宁的金乌刀法卷起赤色刀光,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赵半山见势危急,双手齐挥,上百枚透骨钉暴雨般倾泻。
忽见一道黑影凌空而下,掌力化作无形屏障,将暗器尽数震碎。
石飞扬身着夜行衣,“巨灵神掌”拍出的气浪掀翻数艘画舫,湖面顿时浊浪滔天。
“撤!”无尘道长断后,追魂剑舞出漫天剑影。
红花会众人且战且退,船帆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太湖上漂浮着数百具尸首,血水将湖水染成暗红。
石飞扬望着远去的船队,嘴角勾起冷笑——这场精心策划的纷争,不过是他棋局中的第一步落子。
雨幕如铁,将太湖笼罩成一片血色修罗场。
傅守川的“砍脑袋剑法”愈演愈烈,剑锋割裂雨帘,竟在半空划出数道白痕。无尘道长单臂舞剑,追魂剑与对方长剑相撞时发出龙吟般的锐响,火星溅落在二人衣袍上,烧出密密麻麻的焦痕。
无尘道长厉声喝问:“傅守川,你们丐帮与清廷勾结,当真要与天下英雄为敌?”
“勾结?”丐帮帮主突然狂笑,剑尖挑起一缕雨丝,“八年前辽东分舵满门被屠,这笔血债今日便要讨回!”话音未落,剑光已化作漫天寒星,正是“砍脑袋剑法”的杀招“颈上霜”。
无尘道长足尖点地倒掠,却觉后颈一凉,三缕长须已被剑气削断,随风坠入湖中。
赵半山见状,双手如穿花蝴蝶,十二枚透骨钉呈北斗七星阵激射而出。
副帮主陆沉舟判官笔急点,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竟将暗器尽数引向杨成协。
铁塔般的汉子暴喝一声,双鞭舞成铜墙铁壁,“当啷”声中火星四溅。
但见陆沉舟冷笑,笔尖突然弹出三根倒刺,直取他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常赫志的飞抓如黑蛇出洞,缠住判官笔猛拽。
陆沉舟借力腾空,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竟从袖中抖出一张“银丝软网”。
常伯志铁链横扫,软网却如活物般缠绕上来,兄弟俩同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软网绷断的瞬间,陆沉舟已甩出三枚“透骨钉”,正中常伯志肩头琵琶骨。
“老二!”常伯赦志目眦欲裂,黑沙掌挟着腥风拍出。
陆沉舟折扇轻摇,施展出“八卦游身步”,判官笔点向对方膻中穴。
恰在此时,赵半山的回龙璧飞旋而至,陆沉舟不得不侧身闪避,却被常赦志抓住破绽,铁链缠住他脚踝猛地一扯!但见这位丐帮副帮主狼狈倒地,发髻散乱间,竟露出颈后一道火焰刺青——正是红花会死敌的标记!“好个双面奸贼!”无尘道长剑光暴涨,“追魂剑”化作惊涛骇浪。
陆沉舟就地翻滚,判官笔在青砖上划出火星,突然将笔尖对准自己咽喉。
赵半山暗叫不好,飞燕银梭尚未出手,陆沉舟已咬碎口中毒药,七窍流血而亡,只留下嘴角一抹诡异的笑意。此时,张亦的半部打狗棒法已与文泰来战至酣处。奔雷手双掌如雷霆万钧,每一击都震得湖面泛起涟漪,熟铜双棍虎虎生风,却始终破不开对方“缠”字诀。
“文泰来,尝尝老叫花子的‘绊’字诀!”张亦竹棒轻点水面,激起的水花竟凝成冰锥射来。
文泰来怒吼一声,“霹雳掌”轰然拍出,冰锥炸裂的水雾中,双棍已夹着风声劈向对方天灵盖。
画舫甲板上,苏黛被两名丐帮弟子死死按住。
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对方脸上,趁其慌乱之际,从发髻中抽出一柄匕首。寒光闪过,一名弟子咽喉见血,另一名慌忙挥棍,却被苏黛以“鸳鸯连环腿”踢中丹田。
正要纵身跃入湖中,傅守川的剑尖已抵住她后心:“朱雀堂主,这出戏该落幕了。”
“是吗?”苏黛突然诡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珏。
“红花会的兄弟,一起上!”无尘道长剑指苍穹,追魂剑化作一道白虹。
赵半山的透骨钉、余鱼同的金笛、骆冰的鸳鸯刀,与丐帮众人战作一团。
湖水被鲜血染成暗红,残肢断臂漂浮在浪涛间,画舫燃烧的浓烟直冲云霄,将整片天空都映成血色。傅守川以一敌三,砍脑袋剑法越使越快,却也难以招架红花会人多势众,忽听“咔嚓”一声,长剑寸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