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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连摧六州(万字大章)

第422章 连摧六州(万字大章)

“嗡嗡嗡……”

“杀!!”

朔风吹起的草屑还在地表翻卷,数千名身披厚重扎甲的汉军精骑却已经张弓搭箭,发起了冲击前的最后一轮射击。

滚滚铁蹄踏碎草地,无数箭矢射向了分兵三处之后的胡骑中军,而李裴罗也指挥着一万落雕者与上万轻骑对汉军张弓搭箭,弓箭反制。

“冲锋!”

“杀……”

面对箭雨,胡骑之中坠马无数,马匹嘶鸣。

汉军铁骑没有如李裴罗预料中的人仰马翻,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只是“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箭雨虽把汉军精骑射成了刺猬,却鲜少有人中间落马。

在漠北征战时,通常都是黠戛斯以骑兵冲击,仆骨、鞑靼及回鹘列阵防守。

如今过程倒转过来,连围绕在李裴罗身旁,那些身经百战的落雕者都极度不适应。

一轮齐射之后,汉军已离胡兵阵脚近在咫尺,黠戛斯人那狰狞的面孔几乎触手可及。

“变阵!冲击!”

刘继隆没有给黠戛斯军队喘息的机会,令旗挥舞下,数千精骑纷纷更换弓箭为马槊,振臂高呼喊杀。

奔驰中的马蹄踏着大地,将士们愤怒的呐喊混着战马嘶吼的咆哮。

铁骑开始冲刺了,前方阵型一变,如同锥子直插胡骑大阵,李裴罗也率领着落雕者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杀!!”

“嘭——”

“嘶鸣!!”

“额啊……”

人喊马嘶中,无数声音骤然传来,其中有马槊插进胡人马腹的闷响,混着骨裂声炸开。

也有胡骑坠马,遭受铁蹄践踏碾过喉骨时的恐怖声响。

李裴罗以身披重甲的落雕者在前,从中路布下三重防御阵型,两翼策应,一旦汉军在三重防御阵型中任一个阵型中被困住或稍有隔阻,两翼的落雕者必然能将汉军分割,然后包围绞杀。

但凡汉军崩溃,落雕者身后的一万轻骑便可以趁势追杀。

两万人打几千人,李裴罗有这个自信能击溃这支精骑,可他似乎想的太好了。

不等他的分割策略还未完成,却见前方作战的汉军精骑迅速从左右两翼脱离了战场。

李裴罗刚准备下令追击,他身旁的一名将军却突然手指着前方,惊叫道:“阿热快看!那、那是什么?”

“嗡嗡嗡……”

当汉军精骑脱离战场,他们身后的景象才出现在了黠戛斯人的面前。

数千身披马甲的具装重骑已然发起了冲击,距离他们不过三五十步的距离。

“散开!快散开!!”

李裴罗眼见如此之多的具装精骑,当即瞳孔紧缩,厉声指挥三军散开。

只是他的军令已经晚了,当数千具装重骑冲击而来的时候,哪怕黠戛斯人引以为傲的落雕者,也脆弱的如纸张般。

“嘭——”

“嘶嘶嘶……”

“额啊!”

“砰!!”

当具装骑兵持着马槊凿入落雕者阵中,随即便听到了一连串撕心裂肺的马嘶,以及无数落雕者坠马后的求救声。

李裴罗所倚重的落雕者防线,在汉军具装重骑的面前,被稀里哗啦冲倒大片。

奔腾的血液溅满整个战场,负伤的战马在嘶鸣中将它的主人抛下。

呼吸间,数千汉军具装重骑凿穿了上万落雕者,冲到了李裴罗的中军处。

“阿热!我们先撤!”

“不能撤!”

“阿热,汉军已经杀过来了,快撤!”

在叫嚷声中,中军阵脚被摧毁,人马拥挤一处,乱成一团,所谓坚不可摧的防线,如同虚设。

汉军铁骑如滚烫的钢刀切入牛油一般划破胡骑大阵,将其冲破、分开。

接着,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箭矢从队伍的两侧喷涌而出,四周响起一波波黠戛斯人凄厉的惨呼和绝望的嚎叫。

李裴罗侧目看去,只见先前从左右撤去的汉军精骑已然换上弓箭,配合具装重骑,在左右两翼不断射出箭矢,使得他这两万大军混乱不堪。

李裴罗嘴唇发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马被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落雕者,在漠北纵横捭阖的落雕者,草原诸部心中如魔王一般的落雕者。

如今却被汉军视作弱者,随意屠杀。

“嘭——”

阵中,刘继隆身先士卒,冲在具装骑兵中的战锋前线。

他人在马上,手持马槊左突右进,不过半柱香时间,接连挑落十余名落雕者,刺杀数十名胡军轻骑。

随着他手中马槊每一次挥舞转动,就会带来一片血肉横飞,夺去一条性命。

胡兵阵里,人和马就好似蝼蚁一样挤压在一起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惨叫声和咆哮声充斥着整个天地。

在“钢铁洪流”冲击下,黠戛斯中军的指挥已经被彻底摧毁。

哪怕他们仍然拥有上万人,但他们所做的,无非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阿热!!”

事情发生的太快,不到半柱香时间,黠戛斯中军两万人就被击破。

李杲与李铮反应过来后,当即舍弃了面前的汉军,准备回援中军。

然而他们想要回援,却要看看张昶等人愿不愿意。

战场上本就掌握上方的张昶、郑处等人发挥了穷追猛打的精神,一度扰乱了黠戛斯军队的指挥。

与此同时,南方出现的那一千汉军精骑中,写有“斛斯”的旌旗猎猎作响。

眼见前方一万胡骑试图回援,斛斯光顿时举起马槊,振臂高呼:“杀!!”

“呜呜呜——”

喊杀声作响,斛斯光以一千精骑冲向了那上万胡骑。

阵中,王建王郅两人也是激动地举起了马槊,跟随九百余名弟兄发起了冲击,热血沸腾。

比起内战,这种对外战争更容易激起他们的血性与斗志。

一千汉军精骑,宛若钢铁堡垒般朝着那上万胡兵碾压过去,哪怕李铮反应过来,急忙调转前后军位置,并对汉军发起了冲锋,可他们毕竟失了先机。

双方碰撞后,汉军的马槊与鄣刀在乱成一团的胡骑队伍里显得游刃有余。

他们从容不迫的斩杀眼前胡骑,压得上万胡骑抬不起头来。

转眼间,黠戛斯的三军已然崩溃,撤到后方的李裴罗也忍不住厉声道:“各部收拢,等我……”

话还没说出口,一支粗大的箭矢便射穿了他的面部,将其毙命栽倒马下。

“阿热!!”

四周宰相、职使失声咆哮,四周张望间,却在汉军之中瞧见被数十精骑拱卫,还在保持射出箭矢动作的男子。

“杀了他!!”

他们咆哮着要为李裴罗报仇,而刘继隆也放下了弓箭。

他并不知道自己射杀的是谁,但一定是黠戛斯军中的重要人物

乱军之中穿的那么花花绿绿,除了统帅三军的主帅外,还有谁能那么从容?

“黠戛斯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刘继隆喊声出现后,四周汉军精骑纷纷叫嚷起来。

不过黠戛斯人不懂吐蕃语和官话,故此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双方的厮杀也仍旧继续。

直到中军的宰相派人通知了李杲和李铮,他们这才知道了自家阿热被射杀的消息。

“阿热!!”

二人舍下大军,回撤到了中军的同时,也见到了被射断鼻梁,一箭毙命的李裴罗。

他的面容已经破碎,旁边还摆放着四尺长的粗大箭矢。

“两位,我们现在应该撤军!”

“没错,阿热死去的消息如果传开,我们连突围都做不到!”

宰相们劝解着二人,但不用他们劝解,二人早就升起了撤退的想法。

如今看着自家阿热的尸体,他们虽然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后怕。

李裴罗率领黠戛斯击败了回鹘,这才让黠戛斯成为了草原的共主。

如今他这样如英雄般的人物都死在了这处战场,那他们两人呢?

恐惧使得二人不假思索点头:“突围,向碛口突围!”

“是!!”听到二人理智选择突围,四周将领纷纷下令。

很快,能被组织起来的黠戛斯人开始试图往北方突围,而汉军却死死咬住了他们。

双方一追一逃,从午后追击到了黄昏,直到追击到了狼山碛口,刘继隆才下令三军休整,打扫战场。

“唏律律……”

黄昏下,残阳冷漠地穿过那血红色的云层,像清尘样洒满大地。

骑士在照顾自己负伤的军马,拔下箭矢时,不少军马疼痛的流出眼泪。

好在上药、喂食过后,它们渐渐恢复了精神。

辽阔的草原上,散落的尸体已经被拖拽集中起来。

张昶、斛斯光等人派人前往几处石堡,取来足够的石脂后,将尸堆点燃。

躺在土坑内的尸体开始燃烧,空气中传来肉香味的同时,许多尸体因为高温燃烧的缘故,竟然直接坐了起来。

不少新卒被吓了一跳,老卒则是上前道:“你们这群混厮,平日里读书不好好读。”

“这人身体里都是水,水蒸发了,尸体才扭曲的形状,怕个鸟甚!”

在老卒们的解释下,新卒们这才松了口气,而这时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处石堡内,刘继隆正坐在主位,听从众人汇报。

张昶率先站了出来,躬身作揖道:“汉王,此役我军杀胡一万二千四百六十七人,俘胡二万七千七百五十四人。”

“那胡杂的将领,不过带着万余残兵败将逃往燕然山与阴山碛口,若非您下令,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闻言,刘继隆也摇头解释道:“杀他们容易,但若是杀的太厉害,漠北肯定会冒出一个新的共主。”

“此役黠戛斯虽说被杀俘近两成男丁,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接下来他们若是不想步回鹘后路,便只能在漠北老老实实休养生息,压制鞑靼、仆骨等部。”

“没有了他们的干扰,凉州的兵马也能趁势抽调出来。”

“趁他们休养生息,我们也得抓住这个机会,把关内道尽数拿下!”

刘继隆目光看向斛斯光:“斛斯光,你明日率领三千精骑、五千马步兵撤回白亭守捉城,补给够粮食后,立即出兵进攻丰州天德军、振武军两镇。”

“张昶、郑处,你们撤回凉州后,再募兵三千守住凉州,余下的四千多马步兵我会带往朔方去。”

“是!!”三人躬身作揖,而这时庖厨做来的饭食也来到了门口。

见状,刘继隆便招呼三人坐下吃饭,郑处则是询问道:“汉王,这俘虏的两万多胡杂应该如何处置?”

“修建官道、加筑矿洞都可以,任凭你们处置,只要做满五年,便将他们归入民籍。”

刘继隆回应一句,接着看向斛斯光:“此役死伤多少弟兄?”

斛斯光整理心情,作揖道:“阵没一千七百五十四人,残疾三百三十二人,重伤需休养的足有七百五十人整,余下三千多弟兄都是轻伤。”

“眼下我军还能动用的兵马,为凉州八千七百六十四名马步兵,七千四百名精骑。”

“胡兵人数虽多,但除了其军中落雕者外,其余不足为虑。”

斛斯光话音落下,刘继隆也颔首道:“这落雕者,无非就是披铁甲的骑兵罢了,黠戛斯控弦三十万,也不过只有两万落雕者。”

“此役落雕者被重创,没有七八年时间,他们是休养不过来了。”

“我军死伤的弟兄都要按照标准抚恤,刚才的布置仍旧作数。”

“先将关内道的几个要地拿下,避免鞑靼趁火打劫,然后再和郑畋决战陇山。”

“是!!”几人点头,随后众人便埋头吃了饭食。

翌日,刘继隆率领上万精骑与马步兵撤回灵州,斛斯光三人则是撤回了白亭守捉城。

张昶、郑处带着伤兵南下返回姑臧,斛斯光则是补足粮食,在三千多民夫与挽马车补给下,率军前往了丰州。

在他调动兵马的同时,于泾原、陇州布兵的郑畋也传令诸镇兵马,以王重荣、李弘甫、杨公庆三人分别领兵二万,分道进攻石门关、木盘关、六盘关。

郑畋自己则是亲自率领三万泾原、凤翔军去进攻陇山关。

“放!”

“嘭嘭嘭——”

陇山之中,当数十台投石机并排一处,齐齐发作,数十颗二三十斤沉重的投石瞬息间跨越一里距离,狠狠砸在了陇山关那垒石而成的城墙上,留下几处白印。

站在军中,郑畋远眺陇山关,身旁还跟着身穿布衣的王式。

“陇山六关,如今只有制胜关和安戎关掌握在朝廷手中,其余四关都在叛军手中。”

“这陇山关昔年为高千里所修筑,关隘南北长三百步,高三丈,厚四丈。”

“这本该是利于朝廷,易守难攻的关隘,却不想为兄失算,为叛军所夺,如今成了我军阻碍。”

王式叹气介绍着陇山关,旁边的郑畋则是抚须道:“小年兄不必如此自责,叛军势强,是朝野百官未曾想到的。”

“驻守秦州的守将是刘继隆麾下高进达,早年还曾入京面圣,言沙州起义之大捷。”

“而今投靠叛军,将四关严防死守,真乃叛臣。”

话音落下,郑畋顿了顿又接上:“叛军在秦州之兵,依各镇所见,应该不下三万。”

“四关每处有兵五千,秦州诸县和后方的陇城县,应该还有兵马。”

“依小年兄之见,我师三万兵马,需要多久能攻破陇山关?”

他询问王式,王式也沉吟解释道:“若是没有援兵,最少强攻两个月才能拿下这座关隘,且死伤不少于二万。”

“二万?!”

二人身后的几名都将倒吸了口凉气,而郑畋也略微皱了眉头。

只是不等他开口,王式继续说道:“依某与刘继隆交锋所见,黠戛斯的那几万胡骑,恐怕挡不住他太久。”

“他理应先去攻打黠戛斯的胡骑,然后再调转兵锋进攻关内道诸州,最后才会来陇山一线与朝廷决战。”

“此役若是战败,关内道及关中恐危矣……”

王式的话,使得郑畋自觉肩上担子加重几分,但这还不是全部。

面对郑畋皱紧的眉头,王式主动说道:“眼下应该做的,理应是闭门不出,而不是主动进攻陇右。”

“某听闻,不少州镇都减少了对京畿的起运。”

“若是此役再败,那恐怕除几处陪都外的州镇都会停止对朝廷的起运,届时天下必然动乱。”

“没有了天下州镇的起运,朝廷能控制的州县便更少了。”

“台文,你手中这九万兵马,很有可能是朝廷最后的底蕴了……”

王式与郑畋对视,二人目光交错间,郑畋也不免变得保守起来。

“某若不打,朝廷必然会更换主帅,届时说不定会做的比某更糟糕。”

郑畋说着,王式却摇头道:“不是不打,是缓打、慢打、灵活去打。”

“只要让朝廷看到你有主动打的决心就足够,若是叛军主动出击,最好撤回各州县城内,让叛军主动进攻城池,这样才能最大杀伤叛军。”

相比较秦州,泾原及陇州地形又有不同变化,州县几乎与关隘无异,囤积的粮草十分充足,坚守几个月都可以。

只要拿不下这些州县,叛军就无法攻入关中,所以王式的建议从野外灵活防守,变成了坚壁清野的防守。

这些日子,泾原及陇州的乡村已经被强行迁徙离去,只要叛军无法攻破州县,就无法获得人力来充当民夫运粮,只能从陇右抽调。

这么做,不仅可以拉长叛军的战线,也能逼着叛军不得不挨个进攻朝廷的陇山防线。过去大半年时间里,郑畋已经将各县城墙都加固了一遍,夯土包石的城墙,绝对能够挡住陇右的方术。

与此同时,郑畋也在王式的建议下,不断研究着陇右那如同烟花的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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