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李泽才将白日里写好的那一卷展开。</p>
上面八个名字，对应四个城池，写得清清楚楚。</p>
但他仍然提笔，在后面追加了“京城”二字。</p>
知道的线索越多，拿到的消息越多，李泽就越是不能忽略京城的龙柱。</p>
虽然上一世金刚罗汉打破四个结界后，凡世还有一根龙柱的事情才浮出水面。</p>
但李泽一直不明白，明明已经是最后一根龙柱，最后一块净土，为什么罗汉堂不收手。</p>
逸轩再强，他也只是个没有位列仙班的修士，仍是凡人。</p>
将凡间破坏殆尽，不留最后一点星火，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p>
想起那个白衣翩翩，手握折扇的男人，李泽就格外不爽。</p>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月白色的外衫，总有一股与逸轩同流合污一样的憋闷感。</p>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干脆将外衫脱了下来，揉着自己的手腕，再也不看那件外衫一眼。</p>
次日沈慕琼醒来时看到的李泽，又恢复了曾经缁衣在身的模样。</p>
他端着一盘早点，站在沈慕琼的院子里，见她打开了屋门便笑着说：“龙须酥。”</p>
沈慕琼望着盘子上白色绵软，如云朵一般的龙须酥，挑眉：“案子有进展了？”</p>
李泽没吱声：“先吃。”他大步上前，“盛食轩一早还送来了粥和包子。”</p>
看来是案子有进展了。</p>
但他这样子显然是不吃饭就不说。</p>
沈慕琼无奈侧了下身，瞧着他笑盈盈的面颊，试图挣扎一下：“早上吃太甜不好。”</p>
只是挣扎无效，李泽显然不吃这一套。</p>
屋檐上，看着两人围在桌旁，李泽亲手为沈慕琼拨鸡蛋的样子，姜茶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p>
“何必呢。”姜随盘腿坐在她身旁，“我以前都和你说了，咱们世子脑袋有包，不喜欢人。”他歪了下嘴，“我又不是忽悠你……”</p>
“我感慨的不是这件事。”姜茶道，“我感慨的是，她发现了我，却没出手。”</p>
姜随想了想，坐正了身子：“沈大人这个人呢，不太喜欢和凡人动手，平日活得随心所欲，也很迁就我们。”他看着姜茶，“姐，你知道为什么么？”</p>
姜茶不解。</p>
“因为没有必要。”姜随摇晃着上半身，一本正经地说，“她足够强大，出不出手都不会改变她强大这件事，但若是碾压一个比自己弱小太多的凡人，会显得十分掉价。”</p>
他看着姜茶：“掉价你懂吧？就是很没品位的意思。”</p>
阳光下，姜茶站在那里，听出了话外音。</p>
望着李泽仍然背对着她的身影，姜茶摇了摇头：“我不信。”她漠然地说，“慕强乃是人之常情。”说完摆了下手，“我回京了。”</p>
再眨眼，人已跳下屋檐，眨眼消失不见。</p>
姜随一手支着下颚，瞧着屋里的两人，摇头感慨：“……境界确实差远了。”</p>
直到最后一块龙须酥咽下了肚，沈慕琼才看着李泽。</p>
她一边捏着帕子蘸着嘴角的糖渣，一边蹙眉道：“不喜欢人家就直说，至于一大清早拿我当挡箭牌么？”</p>
李泽笑了：“我下次注意。”</p>
“还有下次？”沈慕琼撇了下嘴，“……案子有进展了对么？”</p>
听到这句话，他思量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就不好奇那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