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道：“清风不乐意，观主又何必乱弹琴，经书是道，投壶没准也是道。”</p>
惊鸿喋喋不休：“什么狗屁壶道，那是糊涂道！”</p>
古来问：“游方得三百年气运，到底为何？”</p>
惊鸿道：“求仙啊！”</p>
古来问：“你可见过仙？”</p>
惊鸿道：“若见过，还求仙干嘛！”</p>
古来说道：“你干嘛不去求！”</p>
惊鸿有些急：“仙道不举，若无几百年气运，哪得仙缘，你当我浮云观愿意指着那孙……指着那游方啊！”</p>
古来问：“什么是仙？”</p>
惊鸿不说话了，他没见过仙，怎么知道什么是仙。</p>
古来说：“你也该去投壶！”</p>
惊鸿见他很有深意，问道：“依古来先生的意思，该怎么办？”</p>
古来说：“浮云观的香火，足够你混吃等死，操那么多心干嘛！”</p>
惊鸿仰着头，参悟玄机，等古来走远，跳着脚大骂：“这是读书人该说的话么！”</p>
游方翘着二郎腿，对着壶嘴喝茶。</p>
清风一支一支箭往壶里投，散落一地，极为专注，头上冒出汗来。</p>
“我那三百年气运应该给他！”自清风开始投壶，他就再没投过。</p>
古来说：“你觉得他能投中？”</p>
游方说无所谓：“没吃过猪肉，就想看看猪跑！”</p>
古来道：“耋耄一日三粥！”</p>
游方问：“什么意思？”</p>
古来答：“无齿（耻）！”</p>
游方说，修道修的是什么？天地、无我，哪能有羞耻心！</p>
后面加了一句，惊鸿说的。</p>
可惊鸿为他这个三百年气运的师弟，时常觉得羞臊。</p>
古来的心绪，最近有些浮动，每当如此，便愿意跟游方呆会。</p>
“你什么时候下山？”</p>
游方听他问，也有些蒙圈：“我说过我要下山了么？”</p>
古来道：“你的壶道是太平道，会一直呆在山上？”</p>
游方不说话了。</p>
古来是第一个看出来的。</p>
惊鸿整日跳着脚，骂他不学无术，其实惊鸿最不懂浮云观。</p>
游方这次没有说机缘。</p>
古来看着浮云山的雪，他还能在龙栖城呆多久？</p>
……</p>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天成十六年！</p>
龙须河的冰刚有融化的痕迹。</p>
不幸的消息，顺着河，流进了龙栖城。</p>
朱敬忠战败了，全军覆没，朱敬忠本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p>
春桃屋里的灯亮了一夜。</p>
龙栖城的长街上，不如去年热闹，朝廷征兵，精壮的汉子都给拉去充军了。</p>
春桃馄饨的生意冷清了不少。</p>
得亏古来接济，日子还能勉强过。</p>
古来的桌子前，却排起了长队，火爆的一塌糊涂。</p>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嘛。</p>
可他们只写书信，不买馄饨。</p>
肚里有食，遇事不慌，可亲人的安危总比几个馄饨更让人心安。</p>
虽然信像雪花，从龙栖城飘出去了。</p>
春风里却得不到半点消息。</p>
他们还是很执着的要写，万一呢。</p>
再两月，说叛军打过了江，用不了多时，就能打到龙栖城。</p>
刺史府的官员，收拾细软，大车小车的，连夜逃走了。</p>
连千八百的守军，也跟着长官离开了龙栖城。</p>
诸侯遍地，朝廷有心无力，谁管得了谁呢，活命要紧。</p>
龙栖城变成了无主之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