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1920年初到上海时,苦于没有落脚栖身之所,只好寄居在表弟张冠夫的亭子间里。张夫妻俩睡在床铺上,他就打地铺,弄得表弟夫妇的生活很不安。张当年是商务印书馆的一名小职员,当然是招待不起,念在至亲,短时间内尚无怨言,但表弟的妻子则不免冷言讽语的。后来戴笠发迹了,念着表弟待他的一点好处,引为亲信,一直将张安置在管金柜、管外汇的岗位上,也为戴笠管私财。张冠夫最大的官做到苏浙行动委员会少将衔的经理组长。可是戴笠对表弟的妻子一直视同仇人一般,有时指桑骂槐,大骂黄脸婆。张妻不失为有骨气的女性,并不因为戴笠有权有势而假以颜色,多年来都是怒而不言地对立着。有一次戴笠到香港与杜月笙有所密谋,张冠夫在港管外汇,因事须向戴笠汇报,欲带着妻子一道登门问候,借以消除多年来的积怨。可是张妻怎么也不听其夫的劝说,一硬到底,坚持不去,戴笠也无可奈何。
戴笠在上海混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几天是经常的事。后来混不下去又来到杭州,在一个夏天里,他只穿一身由灰军装改成的便服,他没有别的衣服,每穿一两天便汗臭难闻,为了使人摸不清老底,每隔一两天,就去灵隐寺旁边的湖里假装洗澡游泳,抢时间将脱下的衣服洗涤干净,摊在草皮上晾晒。等到衣服干了,才出水穿上东游西逛,探亲访友。他甚至自夸衣服只有一套,却比别人穿得干干净净,比之穿绸着纱还要好。
有一次他在灵隐寺旁边洗澡洗衣时,认识了胡宗南。当时胡宗南自吴兴乡湖师范毕业后,在杭州某小学当小学教员。有一天,胡领着一队小学生去灵隐寺湖边游览。小学生无意中发现了草地上晾晒的衣服,用小石子压着,他们不解压上小石子的用处,顺手将石子拾去,迫使戴笠不得不大声叫喊,既不能出水,又怕一股风把衣裤吹跑了。这时从学生中走出一位带队的老师,将拾去的石子追还,同时也觉察到泡在水里的人之所以急得大喊大叫的原因,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后来戴笠找到学校里去致谢,两人畅谈之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遂成为生死之交的朋友。
1921年,蒋介石同戴季陶、陈果夫在内的一帮朋友在上海经营股票贸易市场,为孙中山集资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又从杭州回到上海混的戴笠。开始时,他们视戴笠为小瘪三,不过是差使跑跑脚、送茶递水而已。后来戴季陶知道他姓戴,又是浙江同乡,便问他读过书没有,青年人想干些什么的一类关心的话。戴笠那时感到这伙人不像商人,一天到晚来往的青年人不少,十有八九是革命党,可又不敢说出来,便答复说:“有饭吃就行。”他趁机又说:“青年人要干,就要像陈英士、徐锡麟一样,干得轰轰烈烈。我受过中学教育,当过团丁当过兵,现在打流打到上海来了。”
从那以后,戴季陶对戴笠改变了态度,对他关心起来。戴笠便改口称戴季陶做叔叔。蒋介石见戴季陶器重戴笠,凡属是跑腿出街的事,便叫他去干。
但戴笠对陈果夫的使唤却很不满意,非常讨厌他那股老爷气,经常在背后骂陈果夫是个肺病鬼。有时陈果夫叫他小瘪三,他就回敬他,叫他大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