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未央不由得问道：
“夫君，此话怎讲？”
楚无疆补充道：
“人皇所处的时代，人族刚刚结束漫长的血腥历史。”
“妖族圈养人族，食用人族，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旧时代的惯性和烙印，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崔未央恍然大悟，点头道：
“妾身明白了。”
崔未央熟读史书，知晓时代惯性的可怕。
举个例子，大宋初期的武夫不少人有吃人肉的习惯，像宋太祖的妻弟王继勋就吃了一百多个。
除了这人天生残忍，极为残暴疯狂，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五代十国留下来的不良风气。
五代十国的混乱社会中，吃人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宋朝花了很多的功夫，才逐步让将领意识到吃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移风易俗四个字，分量很重。
正如人皇所处的时代，是巫术与血祭盛行的年代。
巫族的高手，一次性血祭数千人，那都不算是事。
人皇在这样的情况下，认为自己死了，社会发展极有可能会倒退，变回圈养人族，炼制人元大丹的时代，是完全合理的猜想。
人不能脱离时代发展。
崔未央在史书方面的研究，比楚无疆还要精深一些，自然明白楚无疆对这件事的定性。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夫君，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当然是召集兵力，把邪神王庭和大永王朝，一块干掉。”
啊？
崔未央目瞪口呆。
她有点不能理解夫君跳跃的思维。
楚无疆笑道：
“我跟娘子说这些，不是为了讨论历史。”
“人皇的时代早已过去，功过是非，自有他人评说。”
“我们要做的是，把大永王朝的敌人揪出来，彻底消灭掉。”
“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人皇是对是错，做法有没有问题。”
“现在我们可以推测一个事实，大永王朝藏着一位天命境的强者。”
“这名天命境的强者应该被封印着，或处于受损状态，无法直接出手，他的目标就是破坏圣皇大阵。”
“只有毁掉圣皇大阵，才能让他真正解脱，恢复实力。”
“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动力，参与北伐战争。”
大永王朝在人族的记录中是严重缺失的。
众人隐约知晓有这样一个国家，但他们就像隔得很远的敌对势力，想不出它有什么内容。
楚无疆见娘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
“所以为夫需要大永王朝的全部资料，查出他是谁，有什么能力，大永王朝能派出多少兵马。”
“目前来看的话，他应该有【坐忘道】的能力，能篡改史书，修改世界意识。”
崔未央连忙点头道：
“夫君放心。”
“崔家会发动整个儒门，圣人世家，来查证大永王朝的资料。”
“如果崔家查不到，还可以去找王家。”
楚无疆心思微微一动，不由得问道：
“王家？”
崔未央点头道：
“对！”
“世家当中有传闻，王家开辟过一条贸易路线，就是跟大永王朝交易的。”
“他们只交流一些稀罕的珍宝，生意做得很不错。”
“兴许王家手上有相应的材料。”
楚无疆这时像是闪过一道雷电一样，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王巧儿！
狸猫换太子。
楚无疆突然想起自己收了千门作为手下。
千门里有一名女子，名叫王巧儿。（注：543章）
这名王巧儿莫名其妙地丢失了身份和地位，沦为千门弟子，这件事有很大的蹊跷。
更何况王巧儿的地位极高，绝非一般王家女子能够媲美。
圣人世家丢失嫡女，这件事怎么听，都觉得荒唐。
但这幕后黑手擅长【坐忘道】，那就很合理了。
楚无疆曾派出手下，联系王仁，与他商讨王巧儿之事。（注：544章）
后来王仁表示不可能。
他的妹妹【王念初】好好的，怎么可能被人偷天换日，变成什么王巧儿。
只是王仁相信楚家的情报，坦然回答道：
“多谢冠军侯的调查，王某一定会彻查到底。”
“若是舍妹真被人偷天换日，王某绝不姑息。”
现在崔未央提出王家可能跟大永王朝有一定的联系，楚无疆瞬间就串了起来。
大永王朝的幕后黑手布局深远，早在一开始就在王家。
至于为什么算计王家。
当然是王与马，共天下。（注：593章）
王家将有可能成为最强的圣人世家，人族抵挡黑暗纪元的最后堡垒，于是幕后黑手先塞了一个王家大小姐进去。
届时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从内部瓦解人族最后的堡垒。
坐忘道，就是这样的可怕。
崔未央看到楚无疆的脸色变了数次，不禁问道：
“夫君，王家是有什么问题。”
楚无疆点头道：
“是有很大的问题。”
“只是暂时不好处理，娘子与王家交流时，也要格外注意和小心。”
崔未央接着就听到王巧儿的故事，顿时身体发寒。
毕竟她是圣人世家的嫡女，兔死狐悲。
这样的故事出现，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身份是真是假。
天塌了。
崔未央斥责道：
“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事！”
楚无疆安慰道：
“娘子放心，有我们在，这幕后黑手得逞不了。”
“只是崔家跟王家联系时，要小心谨慎，切莫露出破绽来。”
崔未央用力点头道：
“夫君放心，妾身明白。”
楚无疆给娘子安排了任务，这才从王道乐土中返回人间。
崔未央一返回人间，一股强大的修正之力，忽然轰杀而来。
轰隆一声！
忘了吧。
忘了吧。
这些东西不是你该知道的。
你知道越多，只会更加痛苦，让历史遗忘掉吧。
崔未央顿时脸色一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拔除相关的记忆。
楚无疆冷哼一声，直接调动【永结同心】与【天命红线】，在两者气运的相助下，正名录放出光芒。
历史绝不允许遗忘。
即使所有人都忘记了这段历史，史家也会留下痕迹，绝不允许有人随意篡改。
那股修正之力再次铩羽而归，但它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是淡淡地说道：
“有些历史扩散了，对你不算好事。”
“你能让几个人知晓真相呢？”
修正之力，可以随意，随时发动，零敲碎打地修正历史记忆，让人类遗忘掉相关的史书。
对比而言，正名录要花费的力量就大得多。
假设修正之力针对这个概念，消耗10点法力值，楚无疆要防住这样的力量，则需要20点法力值。
这样来看，似乎还好。
但有一个问题是，崔未央站在楚无疆的身边，操控正名录的消耗并不大，一旦远离的话，消耗就会急速提升。
因此敌人并不恋战，它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楚无疆则是朗声说道：
“不打紧的。”
“本侯拥有的法力无穷无尽，要护住多少人都可以。”
“大不了本侯把正名录的气运捐出去，放在圣皇大阵里面。”
“届时再用圣皇大阵，庇佑每一个人族子民的历史记忆，谁也不能篡改。”
楚无疆这话一出，幕后的强者淡然地说道：
“那你就试试吧。”
修正之力察觉到楚无疆是一个硬茬子，便停下了对于崔未央的记忆抹除。
毕竟坐忘道不是全能的，它不会顶着正名录的强大力量，硬要修改记忆。
总有疲惫的时候，总有休息的时候。
它在赌楚无疆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护着崔未央，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次出手。
修正之力溃散。
……
大永王朝，人皇庙
这可能是人族最大的人皇庙，占地面积足有一万多公顷，整个庙宇金碧辉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极尽奢华。
即使是人族的皇宫与他相比，也相形见绌。
昔日反抗人皇的臣子们，在域外建立了最大的人皇庙，最严格的人皇信仰。
他们连龙脉，连圣皇大阵都进行一定的复刻。
只是这人皇庙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伴随着楚无疆利用正名录，击溃修正之力，庙中一名祭司突然七窍流血，惨叫一声，气绝身亡。
庙中的大祭司连忙祈祷道：
“至高无上的人皇陛下啊。”
“卑贱之人向您祈祷。”
“这名祭祀犯下何等冒犯之罪，竟能让您降下天罚。”
“您是否需要更多的祭品，更多血食？”
人皇庙的祭祀和神仆超过了十万人，他们齐声歌颂道：
“伟大的人皇，请您降下神圣的旨意，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该如何处置。”
下一秒，又一名庙中祭祀倒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人皇的雕像变得扭曲起来，像是在吞噬祭祀们的性命。
这时大祭司狂热地喊道：
“诸位，不是人皇陛下降下了神罚，而是人皇陛下要让一些人进入到祂的神国。”
“祈祷吧！”
诸位祭祀虽然有些发抖，但他们跟着大祭司高声喊道：
“至高无上的人皇陛下，我们将献出自己的生命。”
众人不断地高呼着，不断有人倒下，却没有人敢离开原地。
直到祈祷声结束。
大祭司飞到空中俯瞰大地，这才看到倒下的活人，竟然组成两个字。
“战争！”
大祭司狂热地喊道：
“战争，是战争！”
“人皇陛下要让我们发动一场伟大的战争，彻底消灭违背人皇利益的妖孽！”
“那个自称为天命的邪恶王朝，必须被毁灭！”
众人起身，大声喊道：
“消灭天命王朝，复兴人族！”
大祭司齐声喊道：
“让我们为人族而战！”
祭祀们同样高呼道：
“一切为了人族！”
大永王朝的幕后黑手在察觉到修正之力崩溃，明白楚无疆将会是最棘手的敌人，必须下场参战了。
原本的大永王朝自给自足，完全不需要跟人族贸易，也不需要发动战争，因为他们献祭血食的办法，能极大地减少多余的人口。
完美社会。
完美运行，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口，保持着一种静态的美感。
现在楚无疆成为威胁，大永王朝将会加快战争的步伐。
……
崔家，千秋阁地下第九层
楚无疆则是保留下娘子的记忆。
崔未央雀跃欢呼道：
“夫君，妾身记下来。”
“记下来了。”
她是一个爱读书的女子，曾经来过禁书看过，最终被清理掉了记忆，今日终于记下了先祖留下最宝贵的记忆。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那剩下就拜托娘子了。”
崔未央连忙问道
“夫君要去哪里？”
楚无疆笑吟吟
“去天京，准备战争。”
“太子殿下在呼唤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