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唐门丹毒!」
鲁玉猛然抬头看向安梓扬。
「你这铁藜上淬的毒,只是寻常麻药!」
安梓扬耸了耸肩。
「当然,总要留个活口来问话。」
鲁玉面上露出笑意。
「好!」
「我确实一时难以制住你,但你也别想留下我!区区麻药,我自行压制一番即可!」
「够胆就来追我!看谁先死!」
嗖!
鲁玉不愧是邪道高手,见事有不谐,没有半点犹豫,一个转身就窜入了密林之中。而安梓扬竟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就眼睁睁的看着鲁玉消失在密林之中。
一旁的柳承宣看的心焦,忍不住开口喊道。
「这位公子,此人心性阴冷狠辣,若是放她离开,日后难免遭其暗算!」
「不可放虎归山!」
安梓扬警了他一眼,笑道。
「当然。」
「这等美人儿,还未说过几句话,怎麽能就此放走呢?」
说罢,他抬起手,拇指在食指直接上掐了几下,仿佛街边算命一般,推算了一下,而后开口笑道。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一6
随着他一句「二」
出口,前方密林之中陡然传来一声痛呼。
「什麽!?」
「阴险贼——」
噗通。
再无声息。
安梓扬转头看向浣花剑派目瞪口呆的两人,笑道。
「二位,帮我抬个人回来,方便吗?」
他伸手一指木屋。
「我要问鲁姑娘一些问题,先要做一些准备。你们把她带回来即可。」
「放心,她已经昏死过去了。你们就是在她身上剁馅儿,她都醒不过来。」
柳承宣和温怜容对视了一眼,心下震惊之馀,也是齐声道谢,见安梓扬转身进了木屋,这才朝着鲁玉逃窜的方向寻了过去。
「这人———是什麽来历?」
温怜容说道。
「看不出来啊。」
柳承宣叹了口气。
「嫁衣神功早已失传,去年顺天府传出无数残页,但至今为止也没有人推演出全本。还有那招叫『黑极浮屠」的招式,也是闻所未闻。」
「明明拿着剑,却不会半点剑法。用着唐门的秘传毒物,却连暗器都不会用「当真是—·谜一样的人物。」」
「咱们好像,卷进了不得了的事情里面了。」
温怜容了剑柄,半响,却是勉强笑道。
「最起码,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万幸。」
柳承宣也是庆幸道。
二人穿过数十丈密林,终于在一棵树旁找到了昏死过去的鲁玉。
虽然安梓扬信誓旦旦,但两人还是谨慎地先用些石子打在她身上试探了一番,靠近之后也是一人持剑贴着脖颈丶一人扣住脉门试探。
「体内周天已经溃散,气血凝滞,劲力松散,确实是晕死过去了。」
柳承宣道。
温怜容这才将靠在鲁玉脖子上的剑提起,收剑入鞘。
两人没有急着将其带回,而是蹲下身细细观察了一番。
「脚底有血,应当是方才争斗之时踩中了陷阱。她所说的麻药,就是指这个。」
温怜容说道。
「但,她也是成名已久的邪道高手,对气血的掌控已称得上如臂指使,既然她说有自信压制这麻药,那她晕死过去的原因,便不是此处。」
柳承宣目光在鲁玉身上遂巡。
「在何处」
忽然,他目光一凝。
「这里。」
他说道,伸手将鲁玉的右手抬了起来,将手指摊开,露出掌心。
温怜容凑过去一看。
鲁玉的掌心,竟是密密麻麻一片血点儿,足有数百处极为细微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液。这架势,倒是像直接空手在针线盒里抓了一把一样,有些甚至撕裂了皮肉,划开了指尖长短的伤口。
柳承宣低头闻了闻,点了点头。
「有毒,就是这里。」
「但方才她逃窜之时,应该还没有这伤。」
「那人到底是用什麽手段,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让她中毒的呢———
他正在思索,却听得身侧温怜容一声轻叹。
「剑。」
「师兄,是她从那人手中夺来的剑。」
仓唧唧温怜容用剑身挑出扎在一旁树干上的剑,送到了柳承宣面前。
「师兄,看剑柄。」
柳承宣定晴一看。
那剑柄之上,一片猩红。
他又凑近看了看,示意温怜容将其放到地上,俯身捡了两根树枝,将剑柄夹在当中,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从鲁玉夺剑,到逃窜途中发出痛呼,大概是十息时间。
「十,九,八—————·三,二,一。
赠!
要时间,从剑柄之上陡然弹出数百根牛毛细针,登时就将那两根树枝刺的千疮百孔。
「嘶一一柳承宣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出了鲁玉的遭遇。
她夺剑之后,钻入密林逃窜。还未逃出百丈,忽然间掌心传来一阵剧痛。
吃痛之下,她陡然一甩手就要将长剑甩出。那数百根针却深深扎入她的皮肉之中,第一下甚至没能甩脱,那些撕裂的伤口,就是这麽来的。
于是她发出了第一声痛呼。
「什麽!?」
而后她再次甩手,长剑飞出,扎到了树干之上,这也是柳承宣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长剑的原因。
这时,毒物发作。
她发出了第二声惊呼。
「阴险贼——」
还未把一句话说完,她便已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柳承宣皱了皱眉。
「但,为何这剑在那人手中没有反应,被鲁玉拿着就会发作?连我用树枝夹着都会弹出毒针?」
他又细细端详了剑柄片刻。
忽然间,他恍然大悟,同时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和鲁玉一样的感叹「这般阴险!?」
那剑柄靠近剑颚的部分,竟是藏着一圈微不可查的机簧,共有八道,若非凑近查看根本无法察觉。
这便是机关所在。
怪不得那贵公子总是松松垮垮地提着剑,根本不是因为随意,而是他始终在用两根手指按顺序敲动这八道机簧。
若是顺序错了,或是一段时间没有按动机簧,这毒针就会弹出,将持剑之人的手扎个通透。
这柄剑,从一开始就是一柄暗器。
就等着别人夺走。
「这——.」
一旁的温怜容也是皱了皱眉。
这种行径,根本是在侮辱「剑」。天下间的任何一个剑客,看到安梓扬这麽用剑,恐怕都会皱眉。
而且看对方这一套又一套的阴险手段,无论怎麽看都不像是正道做派。
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长叹一声。
温怜容扛起鲁玉,柳承宣将长剑收到自己的剑鞘中提着,两人回身到了木屋前面。
「公子,人已经带回来了。」
门内传来安梓扬的笑声。
「送进来吧。」
两人推门进来,登时愣在原地。
这木屋之内的小床已经被空了出来,在床上铺着一席白布。
在这白布周围,已经密密麻麻放好了数十样寒光凛凛的器物,血槽之中还隐隐有些黑红色的粉末,好像是乾涸的血渍。
而在地上,则是码放着数个罐子,里面隐隐传来窒突的声响,好像有什麽活物,正在里面爬动。
屋内只有从屋顶漏洞之中斜拉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安梓扬的半张脸,将眉眼隐藏在黑暗之中,却照亮了白森森的牙齿。
他温和笑道。
「把人放在床上,二位便可以出去了。」
「哦对了,若是过会儿动静不好听,二位可以捂住耳朵,或者打坐入静。」
「不然,明天可能会吃不下饭的。」
柳承宣心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个想法。
「到底谁是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