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固原城,沉寂的像一座空城!
一盆盆大火燃烧着,所有边军步卒聚在一处,有人睁着眼睛默默等待天明,有人干脆和尸体躺在一起,沉沉睡去!
陈迹、张夏、张铮、小满,李玄靠坐在一块干净的墙根,他们看着边军步卒起锅烧水,将伤了腿的战马屠宰,煮成一锅锅马肉!
白色的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香气慢慢飘到鼻子里,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挡住了月光与火光!
陈迹抬头,却是胡钓羡与周游两人策马经过!
胡钧羡勒住缰绳,坐在马上打量着他们,最终目光落在李玄身上:“可愿来我边军任职?”
李玄一怔:“胡将军与我说话?”
胡钧羡声音粗粝:“来边军,我保你七年之内迁升副总兵,届时是留在固原,还是借齐家之力调你去做封疆大吏,都由你!”
胡钧羡抛出橄榄枝,可周游却在一旁咧嘴笑道:“李大人,来我固原便是一条不归路,离家万里,锦书难寄!这没有京城的繁华,只有吃不完的沙子,望不到头的黄土!李大人,你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II人一正一反,倒是让人搞不清,他们到底想不想李玄来边军!
李玄仰着头,看着魁梧异常的胡钧羡,最终抱拳道:“承蒙两位抬爱,只是卑职的家人与妻子都在京城,实在脱不开身!”
齐家的上门女婿,从婚娶那一天起,便命不由己了!妻子不会允许他来固原,齐家也不会允许他来固原!
胡钧羡见他拒绝也不勉强,只随口说道:“那便祝李大人青云直上,鹏程万里!”
周游笑着与李玄拱拱手:“先前多有冒犯,后会有期。”
他又将目光投向陈迹:“小陈大人,你可愿……”
话未说完,胡钧羡却抬手打断:“他便不必来我固原了!”
周游尴尬的笑了笑,赶忙向陈迹道了声抱歉,策马跟上胡钧羡!
小满瞪大了眼睛:“你们等会儿。”
胡钧羡与周游一同勒马回头,诧异看向小满!
张夏心道不好,伸手去拉小满,可小满却将她伸来的手挡开,气势汹汹道:“你们为何不招揽我家公子?什么叫他便不必来固原了?”
胡钧羡上下审视小满,而后竞真的回答了一个小丫鬟的问题:“不是我不招揽,而是我知道他不会留,不必浪费时间!”
小满忿忿不平:“他不留归他不留,你们总得问声吧。”
胡钧羡漠然道:“李玄不擅自保与变通,在京城那种地方便是有一身的本事也难以施展,与其当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不如来我固原当一只雄鹰,但你家公子不同,他在京城那种地方如鱼得水,若有朝一日他能在京城之地立足,固原边军还需他和他的老师在京中照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小满愣主:“啊……那你好好说嘛。”
胡钧羡不再搭理,策马便走!
小满回头无辜的看向陈迹:“公子,我是不是闯祸了?”
陈迹笑了笑:“没有,你替我鸣不平,能闯什么祸?”
张铮乐呵呵笑道:“也就是胡钧羡有这份胸襟与格局,等你到了京城可小心些,京城的官贵们可都是小心眼!”
小满小声嘀咕道:“京城了不起啊,还不都是II只眼睛一张嘴。”
此时,远处传来呼喊声:“师父,救我。”
陈迹没有理会!
呼喊之人见陈迹不理会,又喊道:“姐夫,救我。”
众人转头望去,赫然是齐斟酌等人还被捆在马上!大战之后,所有人身心俱疲,几乎要把他们给忘记了!
陈迹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齐斟酌方才喊的“师父”竟是自己!
李玄提着剑去给所有人松绑,小满看着劫后余生的陈问孝、陈礼钦,梁氏,王贵,小声埋怨道:“他们怎么和元臻一样难杀,早知道我自己动手了……”
陈迹:“……”
下一刻,陈礼饮方才挣脱麻绳,当即检起一柄地上散落的朴刀朝陈问孝砍去:“逆子,焉敢辱我门风。”
陈问孝哭喊着躲避:“母亲救我,我先前也只是权宜之计。”
陈礼钦绕着圈子挥刀,梁氏如老鹰护小鸡似的将陈问孝庇佑在身后:“老爷,使不得,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陈礼钦勃然大怒:“我便只当没生过他,闪开,便是我不杀他,我大宁律法也饶不了他。”
张铮冷笑:“又在装模作样,我不信他手里的刀真能砍下去!一番苦肉计演下来,恐怕又要被糊弄过去了!”
此时,胡钧羡与周游远远看着这出闹剧,陈家与太子被俘时,周围只有天策军,如今天策军死绝,他们也不清楚发生过什么,只能默默观望!
小满眼珠子一转,往前跑上几步扯住胡钓羡缰绳!
胡钧羡皱眉:“你这小丫头还要做什么?”
小满低声道:“胡将军,我家公子先前助李大人斩将,算不算有功之臣?”
胡钧羡漠然道:“自然是算的!”
小满又道:“固原边军承不承情?”
周游咧嘴笑道:“承情承情,你这小丫头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
小满赶忙道:“那陈问孝被天策军生擒时想出卖我家公子……出卖有功之臣,算不算通敌叛国?”
胡钧羡转头看向陈问孝,思忖几息后,对边军步卒挥挥手:‘拿下,由我边军押送京城,提交刑部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