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爷稍稍松了口气,笑着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女子……”
陈迹默默看对方一眼,他与胡三爷并不相熟,聊到陈家已是交浅言深。而当下这句话,更像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
胡三爷自知失言,赶忙起身转开话题:“你想要人参的话,明日上午巳时来元草堂,那会儿应该就可以了。”
说罢,胡三爷就要出门。
陈迹疑惑道:“三爷要去哪?”
胡三爷回应道:“若想低价收他人参,自然要将他后路全部断掉……到时你便知道了。”
房门合上,独留陈迹一人待在胡三爷的房间之中沉思。
他先前曾怀疑,胡三爷就是花银子从小满那里买他行踪之人,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对方甚至不知道自己去医馆当学徒,也不知道自己在陈家的处境。
奇怪。
思索间,隔壁传来敲门声。
走廊里传来太子温和的声音:“张二小姐,陈迹在房中吗?”
陈迹赶忙拉开房门:“殿下,我在这里。”
太子诧异:“咦,你们不是在丙号房吗,怎的跑去乙号房了?”
陈迹解释道:“方才与这房间里的朋友聊几句……殿下找我有事?”
太子站在晦暗的房间里,轻声道:“陈迹,先前齐斟酌嫉妒你抢了羽林军的风头,所以事事都想要与你对着干,今日你出门后,我与李玄已严厉训斥过他……让你原谅他也很难,但总不能因他一人,误了那么多羽林军将士。??”
陈迹拱手道:“殿下多虑了,卑职并未放在心上。”
太子打量他片刻,叹息道:“今日羽林军已断粮一天,只能靠喝水度日,明日若再不吃饭,怕是连杀敌的力气都没了。”
陈迹当即说道:“请殿下宽心,卑职明日一定为羽林军寻来粮食。”
太子眼睛一亮:“你能如此大度,已是有了宰执的胸怀。”
他从手腕上摘下一串佛门通宝递到陈迹手中:“这是一千两银子,全部交予你支用,粮食越多越好。”
……
……
围城第三日。
天还未亮,龙门客栈便已热闹起来。
陈迹站在窗棂旁,透过缝隙看见小五、小六将一个个固原商贾送进马厩,一晚上便送走了七个。
商贾所带的财货,全被客栈吞入口中,不知去向。
张夏起身来到他身旁轻声道:“你要给羽林军粮食吗?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大局为重’,我父亲说过,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一眨眼便过去了,不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陈迹合拢窗户:“我不是以大局为重。胡钧羡可能要开门献城了,真到了那时候,粮食也卖不上价钱,我要趁着最后的时机,把能赚的银子全都赚完。”
张夏心思敏捷:“开门献城?那我们今天就必须转移去地窖,只有躲在那里才最安全,天亮就走。到时候走须尾巷,那条路人少。”
陈迹嗯了一声:“把你们安顿在地窖里,我才能放心做事。”
张夏二话不说,转身拍了拍还在打盹的小满,一起收拾行李。
没等天色彻底亮起,陈迹悄无声息拉开房门,四人鱼贯而出,悄悄往楼下走去。
刚出客栈,陈迹便察觉不对。
龟兹街路旁的小巷里有人见他们出门,立刻压低了斗笠缀在他们身后。陈迹没有理会,可走出十余丈,竟又有一拨人缀上来。
才刚走出龟兹街,便有四拨人缀着。
他们也不避着踪迹,陈迹加快脚步,他们也跟着加快脚步;陈迹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陈迹回头与其对视,他们便明目张胆的与陈迹对视。
张夏低声道:“这些人我认得,都找你买过消息,是固原的地头蛇。想来是被这围城慌了神,买不到消息就只能跟着你。”
陈迹思索片刻,转身返回客栈:“带着你们甩不掉这些人,你们且在客栈里等着,我甩掉他们办完事就去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