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公司,让我唱口水歌,我都唱不了。”Kirsten抬头看许述,脸上都是泪痕,“我回来的时候想,可能我真的不应该唱歌,可能我真的不会唱。”
许述擦掉她脸上的泪,“那是唱片公司有问题,不是你有问题。口水歌都是中音区,你的中音不出彩。但是你擅长高音,对不对?你自己的歌都是高音啊,你只有唱自己的歌才可以。”
“是吗?我可以吗?”
“笨,当然可以!”许述狠狠的在Kirsten额头上亲了一下,“你看,没有手镯也可以吧。”
Kirsten笑了,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因为有你的项链啊……对了,小猪,你也能唱歌的?”
“嗯,卡拉ok级别的。”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笃笃笃,门开着,却有人敲了几下门。许述和Kirsten回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人老外,“对不起,打扰了,我找Kirsten小姐。”
“我就是。”Kirsten看着他道。
“哦,我是百利唱片的经纪人。”那人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叫John。我们最近一直在发掘亚裔歌唱人才,尤其是摇滚方面的,准备在美国本土推出亚洲面孔的新人。”说着,伸手把名片递了过来。
Kirsten将信将疑的接过名片看了起来,上面写着:百利唱片,演艺代理,JohnWatson。
那人继续道,“我一直观看各种演出,想看看歌手们在台上最自然的一面,但是找了很久。今天终于被我碰到像Kirsten小姐这样唱功好的歌手,我真是太高兴了。”
Kirsten看着名片,又递给许述看。那人赶紧说,“我这里还有。这位是你的经纪人吗?”
Kirsten摇了摇头,“他是我男朋友。”
“哦,对了,刚才在台上的是你吧?”那人说着,伸手跟许述握手,“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跟Kirsten小姐一起来试音。明天给我办公室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去录音棚听听你们的音质。”
Kirsten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公司要唱什么样的歌啊?”
那人笑了,“歌手自己的歌。这个项目就是要发掘原生态的歌曲和歌喉,当然,要适当包装一下。”
Kirsten欣喜的回头看了许述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
“想好了给我办公室打电话吧。期待听到你们的声音。如果你们来,另外还有两个监制会一起听,所以,要尽量展现你们最好的一面哦。”那人说着,眨了眨眼睛,“那我先告辞了,联系方式名片上都有。很高兴见到你们。”说着,他摆了摆手,从门口离去。
Kirsten手里还拿着那张名片,回不过神来,嘴里喃喃的道,“小猪,百利唱片哎。”
许述也开心的笑了,“如果你要去,我就陪你去。不是一直跟你说吗,纽约,你做好自己的事情,机会就会来找你的。”
Kirsten兴奋的点了点头,突然大叫一声,“啊呀,我想起来了,手镯在隔壁换衣间呢,刚才太紧张,都忘记了,我把手镯放旁边,打算换好衣服戴上的。”说完,人就一溜小跑,去了隔壁房间。
许述又回头收拾东西,过了没一会儿,Kirsten回来了,手里拿着手镯,一副神秘的样子,伸出个手指捅了捅许述的肩膀,“俄……那个……”
“怎么了?”许述回头不解的问。
“纽约很是开放啊,你们那个赛金花已经在走廊里问我们乐队的提琴手要电话了。”
许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要个电话算开放?”
“提琴手约她晚上去家里看电影,她答应了。”Kirsten又补充道,“你也知道,列文除了嗑药就是找女人。”
许述嘴里嘀咕了一声,“那不正好吗,纽约吗,摇滚、□□、性,无聊生活的解药。”然后推了Kirsten一把,“走吧,出去把剩下的演出看完,然后我们去吃饭。”
Kirsten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一个熊抱,正面跳在许述身上,“咱们吃一顿大的。”
许述和戴着橄榄球帽的Kirsten混到观众席的时候,我和两个活宝正人手一个三色冰激凌筒,在演出场地外的公园一角大嚼特嚼。
“话说,”我咬了一口巧克力冰激凌,“你们好久没跟我们玩,都去干什么了?”
蒋清睇了郝莲一眼,“当时不是觉得要暂时回避一下吗,然后去混了金融圈。”
“哦?”
“嗯。”郝莲点头,“金融危机之前,金融圈还挺大的,每周吃饭搞活动,不是圈内人还要人家介绍牵头才能进去呢。”
“有什么悬乎吗?”我又咬了一口冰激凌。
蒋清使劲点头,“他们搞的不是公开活动,不认识人就不知道吃饭和其他活动的地点啊。而且,没有熟人带着,你去了也不自在。”
“后来呢?”我问。远处,摇滚乐队的鼓声和吉他声依旧大作。
“后来,玩了一年半载,每周歌舞升平。不过那些金融男,虽然看着个个都很渴望有女朋友,但是搞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大概是挑花了眼。一个金融男说,他回国,头衔是VP吗,中文就是副总裁,回国说自己是某个银行的副总裁,哇,投怀送抱的美女像潮水一样涌过来,说是比纽约的女生容易搞定多了。”蒋清道。
“那,那个谁不是Director级别的吗,回国怎么翻译?”我问。
蒋清眼神愣愣的朝天望了好一会儿,然后答道,“那就说是比副总裁还要大的吧。”
说完,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年半载后,没女朋友的照样没女朋友,”郝莲补充道,“有几个金融男,据说是每天吃午饭都约不同的女生。总之,他们可能想挑纽约最好的女生,well,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再后来,”蒋清喀嚓咬了一口脆甜筒,“金融危机之前,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了。我记得最后一次,有一个金融男说,他以前IT泡沫的时候在SiliconValley做,裁员的时候所有人被分别叫到两个会议室,这个会议室说,你们还留下,那个会议室说,你们都回家。他已经习惯了,被裁以后就来纽约做银行IT了,结果又碰到金融泡沫。总之,美国的经济是每十年出一个泡沫,每十年一个行业衰退。后来,金融危机以后,很多人都回国了,那个圈子就散了。”
郝莲又道,“没回国的也不出来了,指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说着,大家都沉默了,美国的经济一个时代造就一批人,大浪淘沙,无数的机遇背后是无数的危机。
每个到美国来的人,当初都有一个梦想,而随着大浪一次又一次的袭岸,多少人还能执着当初,又有多少人只是一味求生?在海里冲浪的人,有多少人会想到上岸?
远处,乐声依旧,仿佛纽约就只是欢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