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立刻就意识到了毛仁凤的算计,他眼珠子一转:
“既然这样,主任,咱们不防让张安平的学生带队!”
毛仁凤大笑起来:“哈哈,知我者明楼也——就这么做!去吧,安排下去!”
“是!”
明楼走后,毛仁凤学着戴春风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军统特工们带着怒意在忙碌,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的笑意。
很好!
张安平,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孔家。
“爸,好消息,好消息,张世豪被世俊狠狠的落了面子,哈哈,好消息啊!”
孔公子兴冲冲的拿着报纸找孔老爷报喜。
但孔老爷却没一丁点笑意,面对兴冲冲而来的儿子,他问:
“你授意的?”
“有这个打算,还没做呢!是世俊自个做的——爸,你就说解不解气?”
孔老爷突然暴怒:
“解……你大爷!”
他捡起桌上的报纸卷起来朝儿子打去,报纸显然打不疼孔公子,但孔公子还是抱头鼠窜,不断求饶——他懵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挨揍了?
孔老爷拿报纸追着儿子揍了一会儿后,累的气喘吁吁的坐下,孔公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爸,你打我干什么啊!”
“蠢货!蠢货!”孔老爷怒道:
“明明不管不顾,他张安平一堆的麻烦,为什么偏偏要上杆子给人家送去功劳?愚蠢!蠢不可及!”
孔老爷非常的生气。
孔公子一脸懵:“啊?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啊。”
“混蛋!张安平现在干的就是败坏人心的活,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比什么都好,你们倒好,一个个非要捞他!”
“你看着吧,侍从长马上就会有动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蠢货!一群蠢货!”
孔老爷边喘气边骂,这些小辈,一个不如一个,一个比一个蠢!
……
侍从室。
侍从长在翻看报纸,一则新闻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神色逐渐阴沉,怒气渐渐浮现。
最终化为了一句爆喝:
“娘希匹!”
侍从长愤怒的站起,将报纸拍在了桌上,怒道: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我的虎贲,是阿猫阿狗都能肆意欺凌的吗?”
负责送报的侍从心说终于打雷了——在挑选报纸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则新闻,便已经意识到了马上就会打雷。
果然如他所料。
“给航空委员会打电话——不,直接过去问一问他们,航空委员会哪来的胆子敢这么羞辱我的虎贲!”
侍从长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忠救军,是他前段时间一直耿耿于怀的存在。
戴雨农死后,小家伙快刀斩乱麻,裁撤整编了忠救军,其忠心他岂能看不见?
若不是之前小家伙行事太肆无忌惮,再加上已经敲定了毛仁凤接盘,他不好朝令夕改,否则早就一脚踹走毛仁凤了。
他原本打算让小家伙熬一段时间后,就扶上去,没想到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打他的脸!
这是在羞辱小家伙吗?
不是,这是他羞辱他!
此事,绝不能忍!
……
张安平的车队还没有抵达局本部,就被林楠笙拦截了。
拦下车队的林楠笙直接找上张安平,忧心忡忡道:“老师,不好了,局本部那边出动去查航空委员会了!”
林楠笙是知道张安平身份的——在他的视角中,这段时间张安平可谓是麻烦重重,别说整编忠救军和整编军统了,光一个抗张联盟,就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这个节骨眼上,军统的人主动去招惹航空委员会,那不是给张安平添乱嘛!
本来就树敌够多了,现在又招惹航委,这哪行?
航委,可是侍从长直接指挥的!
所以他才急匆匆的来找张安平。
听完林楠笙的汇报,张安平立刻玩味的道:
“毛仁凤倒是见缝插针啊!”
毛仁凤的算盘,张安平一清二楚——但有没有可能是这就是他张安平想要的结果?
张安平收起玩味之色,对姜思安道:
“去航委,拦下他们!”
姜思安凝重的点头,心里却暗暗可惜,要是林楠笙别拦,张世豪可就麻烦大了。
航空委员会,那可是侍从长直接控制的!
车队掉头,加速向航委驶去。
很巧,彻底抵达航委的时候,军统的两个抓捕小组正好抵达了航委驻地的门口。
军统局本部的成员这一次是真的生气,整理了手上的情报后,决定先抓几个过去有通日嫌疑的航委军官——这只是开始,可不是结束。
可惜,他们才到航委,就碰到了刚刚抵达的张安平。
“张长官!”
抓捕小组的特务们,看到张安平后不由眼眶红了。
军统的主心骨戴春风坠机身亡,他们的张长官这段时间遭受各方面的打压,昨天更是被一个混吃混喝的上门女婿给羞辱。
曾经让人退避三舍的军统,何时沦落至此啊!
看着这些群情激愤的军统特工,张安平的心里莫名的暖洋洋的。
这些人虽然是被毛仁凤利用的,可他们之所以被利用,完全是因为一腔热血。
忍着心中的激荡,张安平沉声道:“回去。”
“张长官!”
一名少校出列:“军统被整编,我们认了!”
“可是,航委的混蛋凭什么羞辱您?八年的战争,您一大半的时间就在敌后,无数的日本人因你而亡!”
“你于国有功!有大功!”
“龌龊小人,凭什么羞辱你!”
“老师,他说的对!你是军统现在的精神支柱,绝对不能任由幸进小人羞辱!”
“张长官,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我们决定做的,和军统无关,绝对不会牵连于您!请您不要管我们!”
抓捕小组的特工们纷纷叫喊了起来,他们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了——干特务这一行,脑子要是蠢,活不到现在。
可知道归知道,他们也乐意!
羞辱张安平,就是否认他们过去这些年的出生入死。
他们,绝对不能接受。
面对这群情激愤的军统特工们,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俯首:
“回去。”
“我……求你们了。”
军统的特工们拳头紧握,指甲甚至都陷入了肉里。
骄傲的张长官,面对他们俯首了。
屡战屡胜的张长官,让日本人徒呼奈何、闻名色变的张长官,被小人羞辱以后,却俯首不敢报复回去。
他,甚至求他们了。
张长官,他笔直的脊梁不应该弯曲;
张长官,他高傲的头颅,就不应该垂下!
一名中校特工出列,向张安平敬礼后转身,咬着牙:
“我回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向张安平敬礼后放弃了抓捕,选择了回去。
只是,相比之前的无所畏惧,现在他们的脚步无比的虚浮。
看着转身折返的特工们,张安平闭上了眼睛。
这些热血的男儿,他们是为了给他张安平出头,但更多的是为了“英雄”这个群体而出头。
战场上让日寇闻名丧胆的英雄,不应该被小人所羞辱。
张安平的俯首,是逼迫,也是对现实的……认输。
他们,自然心痛。
甚至是丧气。
张安平不知道吗?
他知道!
可是,这种事,他又不得不做。
凝望着这些热血男儿消失的背影,张安平幽幽的叹息后,转头望向了航委。
自己是在挖党国的根,可是,自己不挖,这根就不烂吗?
这些热血儿郎出头又如何?
真以为国民政府能给一个公道?
呵!
一声轻唤传来:“张……副局长。”
张安平回应对方:“王侍从。”
此人是侍从室的侍从。
王侍从快步过来,致谢道:“幸好你拦住了他们,要不然又不好收场了。”
张安平淡淡道:“分内之事。”
王侍从也是人精,自然意识到张安平还有情绪,他道:
“新闻侍从长看到了,他老人家很生气!他让我过来处置——你放心,航委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张安平由衷道:“多谢侍从长关心。此事,麻烦王侍从了。”
“小事,小事。张副局长是党国功臣,不应受辱于小人之手。”
张安平笑了笑,很苦涩,他道:“王侍从您去忙吧,我还要去局本部,改日摆酒致谢,到时候王侍从务必赏脸。”
“张长官的酒,王某一定喝!”
和王侍从说了一番后,张安平目送对方离开后上车,汽车启动后,张安平扭头望着航委,目光中有一抹淡漠一闪而过。
根子烂了,惺惺作态有什么用?
王侍从即便是带着侍从长的意志过来又如何?
杜世俊不过是换个地方任职而已——孔家,是不会让杜世俊被重惩的。
因为这关乎孔家的颜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