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见着,也是轻笑一声:“宗生不必如此不安……”
“因为除了宗生,到时候太学还会再荐举三位上舍生与宗生同入学士院实习……”
“此后,每年都会有四员上舍生进入学士院实习……”
是的!
为了宗泽这碗醋,赵煦才包了这盘饺子!
只是,这种事情不必与宗泽说。
而且,这其实是赵煦想要推动的事情。
太学内部,哪怕如今采用了学分制,施行了上舍生实习制度。
提高了太学生们学习和工作的积极性。
但,依旧是书呆子居多,天天都只知道在太学里钻研孔孟的经书。
这怎么能行?
都给朕卷起来!
都给朕去学其他知识,数学、几何、钱谷、刑名……都去学!
别天天捧着孔孟的经书了!
所以,在陆佃改革太学的时候,赵煦就已经让其增加了课外活动的评分比例,以增加和扩展太学生们在孔孟之外的涉猎兴趣。
但……
成效不大。
毕竟,在大多数年轻人心中,孔孟的经书,才是唯一的解。
没办法了,赵煦只能放大了。
回头,直接让陆佃在选拔进入学士院、都堂还有吏部、户部这样的单位实习的太学生时,放宽对儒家经义的考核标准,同时加大相关学科的成绩占比。
比如说,到户部实习的,数学、钱谷得过关吧?
至于学士院的实习名额?
赵煦感觉,得是六边形战士才行。
……
直到走出宫门,宗泽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大内走到这宫外的。
直到东华门外的车水马龙,映入眼帘,他才恍然若知。
原来……原来……
“吾已面圣了!”
今天的一切,就像做梦一般。
“吾不止得以上殿,瞻仰了天颜……”他的脑海中闪现着,那端坐在上首的少年官家的容颜。
在大宋,绝大多数的士大夫,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得见天颜。
那就是他们中得进士,在殿上唱名的时候。
那是他们人生的高光。
而在那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将在州郡打滚。
除非能够以莫大毅力和机缘,跳出选海,不然,那就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上殿了。
而他,一介布衣,却得到了上殿觐见天颜的机会!
不止如此,天子还对他大加赞誉,称赞他有河内公之风,是当代的张乖崖,甚至还金口玉言,许了他一个天大的恩典——进入学士院,跟随一位翰林学士学习!
最重要的是……
宗泽握紧了拳头,他的记忆回闪到陛辞之前。
“宗生……”御座上的少年官家,在他将要拜辞时,叫住了他。
“学生在……”
“卿父何名?卿母何氏?”少年官家的声音,略带着稚嫩。
但,落在宗泽耳中,却是如同甘霖降下时的雷音。
让他战战兢兢,也让他诚惶诚恐,更让他感恩戴德。
于是,他恭恭敬敬,几乎是流着眼泪,用着毕生所有的力气张开了嘴巴,将头深深匍匐于殿上。
“奏知陛下……”
“臣父讳舜卿,臣母刘氏……”
禀父母之名于御前,这是每一个文人士大夫读书的动力之一,也是他们孜孜以求,挤在科举这条独木桥上的原因之一。
光宗耀祖!
再没有比这个,更荣耀的事情了。
在过去,这种荣耀,连进士都不能享有。
这是进士三甲以及选人改官所独享的荣耀!
每一个士大夫的毕生所求!
而他宗泽做到了!
而这恩典,宗泽知道有多大?
“君恩如山,此生难偿啊!”宗泽悠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