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加完肯辛顿宫举办的私人舞会后,亚瑟本以为短期之内应该很难再收到他们的邀请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仅仅一星期之后,他便收到了来自肯特公爵夫人的邀请函。
公爵夫人在信中对亚瑟对社会各界做出的杰出贡献饱含溢美之辞,而且还申明这一次邀请他拜访肯辛顿宫的目的主要是向她以及维多利亚公主介绍自然哲学领域的最新进展,而且她们对于亚瑟在欧洲的游历乃至于苏格兰场的最新刑侦技术也很感兴趣。
总而言之,亚瑟来肯辛顿宫介绍什么不重要,但是他愿意接受邀请并登门拜访则非常重要。
肯特公爵夫人如此礼遇,亚瑟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此,他还推掉了与法国公使塔列朗的牌局。
亚瑟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受,塔列朗其实也没少沾上事。
前段时间,比利时王后、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的长女路易丝·德·奥尔良就曾公开抱怨塔列朗:塔列朗由于接受了荷兰国王的贿赂,所以才在荷、比两国划分领土和分担国债问题上,竭力偏袒荷兰人。
对于比利时王后的批评,塔列朗一方面感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刚当上比利时王后,就不把自己当成法兰西的长公主了。”
另一方面,塔列朗又极力斥责了关于他收受荷兰人贿赂的谣言,并提醒法兰西政府和比利时民众:“比利时能够独立,主要仰赖于法国和英国的支持。而在法国方面,我为比利时独立出了最大的力。而法兰西王室与比利时王室的联姻方案,也是由我率先提出的。我怎么可能收了荷兰人的钱呢?”
塔列朗的这番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自然是有道理的。
但是这能否证明他没收钱?
依照亚瑟对这个今年2月刚刚过完80岁生日的老头子的了解……
难说!
支持比利时独立,这是塔列朗的政治立场。
至于比利时最终能带着多少领土和外债独立,那就要看比利时和塔列朗的“交情”了。
很显然,这一次比利时并不上道,或者至少没有荷兰人上道,所以就别怪塔列朗会在领土划分和债务问题上偏袒荷兰人了。
毕竟论起两头吃的艺术,塔列朗说他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像是亚瑟·黑斯廷斯这样的外交初哥,玩的无非是青年意大利这种小活儿,都是跟施耐德、舒宾斯基这样的人物做买卖。
而塔列朗呢,人家十年前就已经在英法俄美奥几国政府之间胡吃海塞了,且不论人家一般都是和拿破仑、梅特涅、杰斐逊这样的人物合作,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上门求着塔列朗做买卖的。
虽然大伙儿都是在“交朋友”,但是亚瑟结交朋友的含金量在确实没有老瘸子高。
这段时间,亚瑟在打牌的时候没少因为高加索事件遭到塔列朗的嘲笑,这位法兰西第一帝国的贝内文托亲王、帝国大副选侯直言,他怎么也没想到,子弹都没能打死的亚瑟·黑斯廷斯,居然会被高加索的小石子绊倒。
更可气的是,亚瑟在他面前竟然无力反驳,因为不管他怎么辩解,这事情从表现看确实是这样的。
亚瑟爵士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心,要奋发图强,必须尽快重回权力中枢,把“政治失败者”的头衔从脑袋上摘下来。
因为鬼知道塔列朗这老东西还有几年活头,指不定哪天早上他就两脚一蹬见拿破仑去了。
亚瑟对塔列朗拿高加索事件开涮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是这并不影响这对忘年交的深厚友谊。这不仅是因为亚瑟曾经帮塔列朗赚了钱,更是因为二人都与帕麦斯顿子爵关系糟糕。
亚瑟与帕麦斯顿之间的恩怨此处不必再表,至于塔列朗嘛,他明显看不上这位趾高气昂的英国外交大臣,并对帕麦斯顿妄图在欧洲外交界占据显赫地位的意图嗤之以鼻。
在塔列朗看来,帕麦斯顿能够在欧洲拥有影响力,其原因只在于他是英国的外相,一旦他离开这个职位,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样的家伙居然妄图凌驾于他和梅特涅之上,这简直就是笑话。
有英国的实力作为后盾,就算在外相的位置上放头猪,猪都能把工作干好,指不定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还能把活儿干得比帕麦斯顿更出色呢。
塔列朗一心想看帕麦斯顿出糗,他隔三差五就会派人去帕麦斯顿那里打探消息,一旦得逞便会按照消息派亲信去伦敦证券交易所牟利。
塔列朗就这么忙活了三年,结果回头一看,三年的努力还比不上亚瑟的一个高加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亚瑟还在苏格兰场当警督的时候,就能整死一心跟着帕麦斯顿发财的克莱门斯警司。
三年时间过去,他的本事更是见涨。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论起让帕麦斯顿吃瘪,老油条就是比不上天赋型选手。
亚瑟一心想要证明自己,肯辛顿宫方面对于亚瑟的登门拜访同样如临大敌。
因为就在昨天,原本一直对举办王储测试十分抵触的威廉四世终于点头同意,并且还在肯辛顿宫提交的考官名单中圈出了他认可的权威人物。
由于迈克尔·法拉第推辞了国王的考官任命,在历史学界有口皆碑的辉格党议员托马斯·麦考莱因调任印度总督参事室参事无法履约,所以伦敦大学教务长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十分“意外”的在最后时刻递补入围。
据《泰晤士报》报道,这位教育专家不仅要负责自然哲学考核,并且还将一并挑起历史学考官的重任。
肯特公爵夫人一谈到她对于女儿的教育计划,便失去了一贯的淡定与从容。
至于亚瑟,他望着那张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课程表,只感觉头疼。
他知道王室拥有充足的资源和意愿对后代进行教育,但即便如此,肯特公爵夫人制定的教育计划依然让人觉得太密集了。
首先便是语言课,诺森伯兰伯爵夫人负责教授意大利语,芭芭拉·埃文斯小姐则是拉丁语教师。
但只有两门课并不代表维多利亚只懂两门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