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在这十个时辰里进行了一次修行,随后和雨莲一起观察神国具现的信仰世界,神国无数的意识确实是稳定人性的好东西。
它产生的信仰灵性如涓涓细流,在神国之中形成一条信仰长流,那些信徒虔诚的祷告声交织成网,构筑出一个纯粹而稳固的精神世界。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时,王平便先一步用通讯令牌联接投影空间,或许是距离通讯装置过于遥远,他进入投影空间时除对身边的七个席位外,其他区域已经无法具现在意识内。
令王平感到意外的是,天工竟然比他还早出现在投影空间,看见王平出现便笑呵呵的说道:“最近有些空闲,元武在准备前往域外,连个对弈的人都没有,就先来这里来看看。”
他的语气说到最后带着点自言自语的意味,“我记得我们当初建造这里的时候,同他们一边对弈一边畅想开辟宇宙的想法,那时我们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信心。”
“可尽管我们修得真君果位,却依旧逃不脱时间的侵蚀,它就像是毒药,无时无刻在侵染我们的意识和肉身,我们逐渐忘记掉原来的想法,只剩下苟延残喘的窘迫。”
王平不知道这位为何会忽然说这些话,但倾听和沉默准没有错,所以他对天工拱手后就静坐在自己的席位,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他能感受到天工话语中那份深沉的疲惫,那是历经万载岁月后难以掩饰的倦意。
天工看着安静的王平,忽然话锋一转道:”对叛军的这场围剿,确实让我们看到中州星文明的不足,它对于比整个星空而言过于脆弱,对外发展生态区也有必要,可一个文明的繁衍很复杂,或许圣人都无法理解它,我们更得小心。”
王平闻言拱手道:“我们目前拥有纠错的能力,何不尝试一二呢?”
天工露出更深的笑意,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无奈:“你认为什么是错,又认为什么是对呢?你认为的错或许是别人的对,你认为的对或许又是别人的错,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他说到最后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像是要看穿王平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王平避开天工的目光,做出思考的状态。
他也清楚这个道理,先辈们已经用无数次经验教训,告诉过后人有些事情需要独断专行,有些事情可以商量着来,而独断专行又必须要足够的权力,如今诸位真君或许只有龙君有这样的能力,可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天工见王平不语,就继续说道:“比如说我,我现在可以全力支持你做事,暂时可以对一些我看不惯的事情当做没有看见,可这个时效我也不知道会是多久,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他的语气飘忽不定,时而温和如春风,时而又冷硬如寒铁。
王平只得回答道:“我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可我们都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事情为何又不可以商量着来呢?我们可以尽量求同存异嘛。”
天工轻笑一声,盯着王平说道:“你已经修行上千年,难道还不明白人性的复杂吗?它可比修行要难得多!”
王平听闻此言也就不再说话,只是无声的拱了拱手。
他明白天工话中的深意,这位看似随和的老者实则有着最固执的坚持,那些被岁月打磨数万年的观念,早已成为他道基的一部分,任何试图改变的努力都是徒劳。
人性,最为复杂,而且每一位真君都有自己刻板且不可更改的思想,这是他们修行数千年甚至数万年而慢慢形成的思想,是不可能因为某人的一句话而改变,甚至现实摆在他们的眼前也不会改变,因为人性也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
投影空间不可避免的陷入沉默。
天工道了一声“圣人慈悲”便低垂下眼皮,不再多说什么。
王平望着天工苍老的面容,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岁月困住的灵魂。
雨莲在听完天工这一席话后,少有的没有吐槽,只是很中立的评价道:“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想法,那就像是一颗树上的树叶,看似相同,其实完全不一样,他们并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她盘踞在王平肩头,尾巴轻轻摆动,金色的竖瞳中映照着天工打坐的身影。
“对于信徒的复杂思想,我们可以施展对于他们而言不可思议的法术来解决,而对于一位真君而言,能解决他们问题的或许只有圣人,亦或者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雨莲用很轻的声音在王平的灵海里再次响起。
王平对此保持着沉默,随后同样低垂下眼皮等待约定时间。
时间慢慢的流逝,烈阳真君很快出现,他是性子活跃的人,很快就与王平以及天工聊起前线的战事,他的声音洪亮,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聊着聊着玄清、白言先后出现,玄清的身影如清风般,白言则带着一股凛冽冷意。
“我联系过龙君,他这次也不会来。”烈阳在人到齐后又是同样的开场白,说完就看向王平言道:“这次会议既然是由长清你发起,你就先说吧。”
王平没有退缩,他对其余真君先拱了拱手,整理好思绪后,将他以分封制来发展外太空生态区的想法大致说出来。
其余真君在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出言打断,他讲完后其他真君也并没有立刻发表评论,这使得投影空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灵气在无声流转。
沉默十多息,由烈阳打破沉默道:“外太空的生态区要发展,我们需要做足够的前期准备,比如要一个更大的道宫来管理未来可能出现的繁荣文明,还需要更为统一的时辰和年限,我总是被中州星各种各样的时辰换算以及年限换算弄得烦躁,每次都需要进行推演才能理顺它。”
白言冷声说道:“时间确实应该统一,我每次沉睡醒来,都会被各种年限弄得心情烦躁。”
他冰冷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王平身上。
玄清则是说道:“这事早该做了,却拖到现在。”他说这话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王平看了眼玄清,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诸位真君有时候确实是做到了‘无为’,一些随手可以施为的事情,都能一拖就是成千上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