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岁似乎与那卖糖葫芦的老贩颇为熟识，两人笑着聊了几句，也不知说到什么，老贩转过脸看了顾宁一眼，目光带笑，而后挤眉弄眼地冲沈沉渊点了点头。</p> 顾宁：“？”</p> 糖葫芦都是现成的山楂串，只需再在上头浇上一层糖浆即可，不费什么工夫，没一会就做好了。</p> 沈沉渊嘴里含着一粒山楂，递给顾宁一串嫣红的糖葫芦，“老许还捎带多给了一串。”</p> 顾宁极少吃这些摊子上摆着的零嘴，捏在手中一时还有些手足无措之感，片刻后问道：“捎带给我的？”</p> 沈沉渊看她一眼，翘起嘴角，“不，老许特意做给你，给我的才是捎带的。”</p> “这么说来，我今日能吃到还是沾了顾姐姐的光。”</p> “……”</p> 顾宁如今也能面不改色地收下这声“姐姐”了，只是还觉得有些纳闷，“这……为什么？”</p> 沈沉渊想了想，正正经经道：“可能是看你长得好看。老许家的小姑娘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当初我可是多亏了这张脸，在老许这里蹭了不少白食。”</p> “……你还真好意思说。”</p> 沈沉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好歹也算我一项本事，技多不压身，怎么会不好意思。”</p> 顾宁嘴角抽搐，“……行吧，我替你不好意思。”</p> 沈沉渊嚼着山楂，含含糊糊道：“那你以后多管管我呗。”</p> 顾宁没听清，“什么？”</p> 沈沉渊咳了下，耳根泛起一抹薄红，“……没什么。”</p> 也不知为什么，沈沉渊自说了那句含糊不清的话之后，整个人颇有点腼腆不适的意思，接下去没再说什么话，只一门心思对付手里那根糖葫芦。</p> 顾宁又把话头起到了那件案子上，“你方才不是说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是什么？”</p> 沈沉渊闻言抬头，想了想，语气平静道：“辰王他有没有跟你说……他觉得范成拙的目标本来是我？”</p> 顾宁沉声道：“有。”</p> 沈沉渊转过眼看她，“那你觉得如何？”</p> 面对辰王顾宁还有些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出口，但对着沈沉渊，她脑子里却半点都没起什么“抽身而出”“独善其身”的念头，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p> 也是奇怪。</p> 沈沉渊听了也没说什么，眼里透出些狡黠的意味，转而问起了别的事，“你觉得辰王才智如何？”</p> 顾宁尽力刨去个人偏见，努力客观公正道：“七窍玲珑心。”</p> 这样的性子好在做事滴水不漏，但玲珑过了头，就难免无端生出些猜忌，到最后反而容易得不偿失。</p> 顾宁跟辰王提过，他不听，还因此生出些嫌隙，她也不是什么老妈子的性格，此后就再未提起。</p> 沈沉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记重拳击在了顾宁心头，“既然如此，辰王难道想不到这一层意思吗？”</p> 顾宁一愣，半晌后吐出一口气，明了，“他是想把矛头往你身上引？”</p> 但是为什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p> 沈沉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道：“范学士的儿子尚未定罪就死在大牢之中，死前只留下一个血写的‘冤’字，范家脸面受辱，范学士日日缠着圣上讨说法，你说，找不出幕后之人，这说法该去谁身上讨回来？”</p> 不是绥远侯府就是长平侯府。</p> 顾宁眯了眯眼，“有人想拿咱们开刀？”</p> 找死不成？</p> 沈沉渊忽地一笑，“别生气，我说这话不是让你生气的，今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来不来？”</p> 顾宁下意识应了，然而才问道：“去干什么？”</p> 沈沉渊半笑不笑：“去看看那位‘含冤而死’的范成拙的尸体。”</p> ……</p> 顾宁回到房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等琢磨出什么头绪，房门突然响了两下。</p> 顾宁喊了声“进来”，门口露出陈嫣那张温婉乖巧的脸。</p> 顾宁给她倒了茶，陈嫣诚惶诚恐地接过来，握到指尖都泛了白，才期期艾艾问道：“表姐，沈少将军的伤……如何了？”</p> 顾宁忍不住一笑，“他的伤已好了许多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p> 陈嫣听了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表姐，你是不是和沈少将军很熟识？他好像同你格外亲近。”</p> 顾宁咋舌，“你怎么会这么认为？”</p> 沈沉渊跟自己很熟？这话要是被上一世的那些人听见了，还不得笑掉大牙？</p> 陈嫣抿了抿唇，接着道：“上一回你遇刺，他想都没想就帮你拦下了那箭，想来若不是至交，又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呢？”</p> 顾宁：“他就是这种性子，别说那日站在那儿的是我了，就算是其他人，他也不会任由那箭飞过去而无动于衷的。”</p> 顾宁说着说着自己也惊了，自己上一世那么讨厌沈沉渊，没想到他在自己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p> 陈嫣又问道：“那……表姐对沈少将军是怎么样的看法呢？”</p> 她又忙忙补充道：“是当做同窗、挚友还是……”她停了一下，“别的什么呢？”</p> 顾宁听了这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窝火，下意识地就很抵触，压着火道：“你若是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不妨自己去做，不必来我这里拐弯抹角地打听。”</p> 顾宁发了这一通无名火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当即跟陈嫣好言好语地解释了一番，总算把牵涉到沈沉渊的这堆破事给应付了过去。</p> 顾宁跟沈沉渊约定的时间是将近半夜的时候，顾宁起来想起，觉得自己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不说穿夜行衣什么的，好歹穿套深色的衣服，也不容易察觉些。</p> 一众花里胡哨的衣物中，她好不容易挑出来一套深灰色的劲装穿上，结果等顾宁赶去两人约定的地点一看，沈沉渊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腰间还吊着一个祥云玉坠。</p> ……当这是出游呢？</p> 还没等顾宁开口，沈沉渊看见她已经笑了起来，“咱们俩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p> 他闷声笑了两声，“打扮成这样，可以，但没必要。”</p><div class="bt-tjbk"><script>zj_bkt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