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扬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湘玉,我真的没事。你忘了我的明玉功?那真气漩涡护体,岂是这些邪术能伤得了的?”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想要让她安心。
可郭湘玉却不肯罢休,她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我不管!我就是要亲眼看到你好好的才放心。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害怕吗?看着你在毒雾中厮杀,我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石飞扬的手背上,“你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如果你有个万一,我……我也不想活了……”
石飞扬心头一颤,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傻丫头,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护你周全,也会护好自己。因为我知道,我若安好,便是你最大的心愿。”
郭湘玉在他怀中抽泣着,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飞扬,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么拼命了好不好?哪怕有一丝危险,都要先顾着自己……我不要你做什么盖世英雄,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陪在我身边……”
石飞扬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还要一起看遍天下的美景,一起白首不相离,我又怎会轻易舍了你?”
此时,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两人身上,为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在这血腥残酷的战场上,他们的爱情却如同盛开的花朵,愈发娇艳动人。
仲秋的夜风裹着赤水河畔的腥甜,在帐篷外掀起细密的呜咽。石飞扬凝视着帐外摇曳的火把,听着郭湘玉均匀的呼吸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天霜刃冰凉的刀柄。
三年未见的面容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时盈抱着孩子的模样,竟比记忆中那袭红衣更灼人眼目。
他轻手轻脚地将锦被往郭湘玉肩头掖了掖,却见她睫毛轻颤,朦胧中抓住他的手腕:“又要去见她?”声音里裹着未醒的倦意,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
石飞扬喉头发紧,俯身吻去她眉间的褶皱:“过去看看,三日后必回。你且安心等我,等回来便带你去看漫山红枫。”
郭湘玉忽然翻身坐起,月光将她苍白的脸映得透明,眼底却烧着倔强的妒火,悻悻地说道:“三年了,她带着孩子在深山里,你可知她这一千多个日夜怎么过的?”
继而,她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发颤,“每次你说来播州,我都怕你再也不回来。怕你被那温柔乡绊住,忘了还有个人在等你……”
石飞扬将她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茉莉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柔情地说道:“傻丫头,你是我心上刻着的人。”他抚着她她的纤纤玉手,“待平了杨应龙,我便将你们都接到江南总坛。到那时,每日晨起为你画眉,暮落共赏星河。”
郭湘玉破涕为笑,在他胸口轻捶,嗔骂道:“就会哄人。”却又突然抱紧他,“路上千万小心,若有危险,便立刻回来。我……我宁肯你负了天下,也不许你负了自己。”
等石飞扬施展“千里不留行”的绝世轻功消失在夜色中时,郭湘玉仍倚在帐前。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晨雾漫过赤水河,将最后一丝星光也吞没。
晨雾像轻纱般笼罩着雷音梯田,稻穗垂着晶莹的露珠,在初阳下泛着碎金般的光。
石飞扬足尖点过层层稻浪,心跳竟比面对“毒观音”时更剧烈。晨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雷公岩天魔教总坛,曼陀罗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暗香浮动。
石飞扬穿过层层石阶,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跳声在耳畔擂鼓般轰鸣。推开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时,吱呀声惊起檐下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时光仿佛倒流回三年前。
庭院中,时盈身着一袭月白色纱衣,宛如谪仙临凡。
她怀中抱着幼子,正逗弄着廊下的金丝雀。
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发丝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面容愈发清丽动人。三年未见,她的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添了几分成熟的温婉,可那双眼眸,依旧明亮如昔,盛满星辉。
石飞扬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半晌才轻声唤道:“时盈。”
时盈的动作陡然僵住,怀中的幼子也停止了嬉笑。
她缓缓转身,目光与石飞扬交汇的刹那,眼眶瞬间泛起水雾。手中的米粒洒落一地,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嘴唇微微颤抖:“飞扬.真的是你”
石飞扬大步上前,却在距离她三步之遥处停下。
三年的分离,竟让他生出一丝陌生与忐忑。时盈凝视着他,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像是要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你瘦了,也黑了”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三年,我数着日子等你,每一夜都盼着能在梦中见你”
怀中的幼子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拍打着石飞扬的脸颊。
“这是.我们的孩子?”石飞扬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孩子柔软的小脸。孩子突然咧开嘴,露出没牙的笑容,发出清脆的笑声,伸手抓住石飞扬的衣襟,往他怀里钻。
“他叫石念,日日念着爹爹。”时盈破涕为笑,将孩子轻轻放入石飞扬怀中,“你瞧,他与你一模一样。”
石飞扬紧紧抱着孩子,感受着那温热的小身子,心中泛起无尽的柔情与愧疚。他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时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待平定播州之乱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半步。我要陪着念儿长大,要与你看遍四季更迭,白首不离。”
时盈依偎在他肩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只要你在身边,再苦的日子,我都甘之如饴。”
晨光渐盛,薄雾散去,曼陀罗花的香气愈发浓郁。
庭院中,一家三口紧紧相拥,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所有的思念、等待与牵挂,都化作了无尽的温柔与甜蜜。
三天后,雷公岩天魔教总坛内,石飞扬正握着幼子石念的小手,教他辨认剑谱上的云纹。
忽闻檐角铜铃骤响,一道灰影如柳絮穿风般掠入院中。“飞鹰神探”谢文单膝落地,肩头雄鹰振翅发出锐利啼鸣,爪间紧攥的密信还沾着南疆特有的朱砂印记。
“五毒教有变!”谢文声音低沉如擂鼓,额间青筋因急速奔袭而微微跳动,“蓝小蝶在圣蛊洞内闭关七日,出来时竟摔碎了供奉多年的血仇牌位!”
时盈正将绣着虎头的披风披在石念身上,闻言指尖微微一颤。
石飞扬轻抚过孩子柔软的发顶,目光却似淬了冰的刀锋:“说来听听。”
“教中弟子亲眼所见,她跪在苗疆圣树下,对着虚空喃喃自语。”谢文解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属下靠近查探时,她突然施展‘千蛛万毒手’,若非雄鹰示警……”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她说的话,倒像是被哪位仙神附了体——‘石飞扬乃侠之大者’、‘父债不应子偿’,字字句句,竟全是在推翻当年的血海深仇!”
石念突然咿呀学语,肉乎乎的小手拍向石飞扬的刀鞘。
时盈接过孩子,素手轻轻摇晃着拨浪鼓,目光却始终落在丈夫凝重的侧脸上。庭院外的曼陀罗花无风自动,暗香浮动中,石飞扬缓缓起身,天霜刃出鞘时带起一抹幽蓝寒芒。
仲秋的风裹挟着赤水河的腥气,将天魔教总坛檐角的铜铃震得叮当作响。
石飞扬负手立于观星台,目光如鹰隼般穿透薄雾,死死盯着西方层峦叠嶂的山脉。
那里云雾翻涌,隐约有紫气升腾,正是五毒教盘踞之地。
“谢文!”石飞扬突然开口,声若洪钟,震得脚下青砖都微微发颤,“蓝小蝶性情大变,五毒教暗流涌动。此乃我天魔教兼并五毒、匡扶江湖正道的天赐良机!”
“飞鹰神探”谢文单膝跪地,肩头的海东青发出锐利的鸣叫:“属下愿随教主共赴苗疆!”
石飞扬却摆了摆手,天霜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芒:“非也。你即刻施展‘飞絮轻烟功’,赶回赤水河。传令天山一剑卢文鼎、血罗刹及其门人弟子,速速驰援雷公岩,护佑时盈和总坛周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分析说道:“五毒教局势未明,难保不会有人趁我等分身乏术,对天魔教发动突袭。”谢文心头一凛,深知总舵主所言极是。五毒教高手如云,若有人心怀不轨,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遵命!”他拱手一礼,身形如柳絮般轻盈跃起,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石飞扬望着谢文远去的方向,侧头对天魔教教主、爱妻时盈说道:“江湖如棋局,一步错,满盘皆输。我既以天下为己任,便要算无遗策,护得这大好河山,守得这万千黎民!”
说罢,他施展“千里不留行”绝世轻功,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五毒教疾驰而去。
夜空中,两道身影如流星般划过。一个朝着赤水河,一个奔向苗疆,他们的命运,也将在这场江湖风云中,掀起惊涛骇浪。而此时的天魔教总坛,时盈抱着幼子石念,站在城头,望着丈夫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既有担忧,又有坚定。
她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仲秋苗疆的雾霭如墨汁浇铸,将五毒教碉楼裹成狰狞巨兽。
圣蛊洞内,蓝小蝶凝视铜镜,这两年,那场幻觉如毒蛇盘踞心头——玉皇大帝拂尘漫卷,云雾间石飞扬率群雄血战的身影恍若神明;孙悟空金箍棒震地,父亲与叛贼密会的罪证化作齑粉。
她攥紧淬毒银簪,簪头曼陀罗花纹与记忆中石飞扬染血的衣摆重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苗疆的残月被毒瘴染成青灰色,圣蛊洞内摇曳的烛光映得蓝小蝶的面容如蒙霜的白玉。
她身着一袭绣满百毒图腾的月白纱裙,银线勾边的裙摆上,金线绣就的曼陀罗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腰间的碧磷剑泛着幽幽冷光,与腕间缠绕的赤练蛇形金饰相映成辉。
青丝用九毒攒珠髻高高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如纸的脸颊旁,更衬得那双丹凤眼含着化不开的愁绪。两年前,石飞扬对蓝小蝶所施展的“天宫幻影”,如附骨之疽般折磨着她。
此刻她倚着冰凉的石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边的银簪,那上面的曼陀罗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与幻觉中石飞扬染血的衣摆重叠。
她忽而笑,忽而哭,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恍惚,往日冷艳高傲的教主风范荡然无存。
“父亲……真的是罪有应得吗?”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叶。
脑海中不断闪过玉皇大帝拂尘轻挥,云雾里石飞扬率领群雄抗击外敌的场景;又看见孙悟空金箍棒点地,父亲勾结叛贼的罪证一一浮现。这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反复剜着她的心。
突然,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纤白的手指捂住嘴唇,再拿开时,指缝间已染上点点猩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她无力地滑坐在地,纱裙铺散开来,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发簪上的珍珠随着她的颤抖轻轻摇晃,仿佛她摇摇欲坠的心神。
洞外传来的虫鸣,在她听来都似是嘲笑。她抱紧自己的双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由痛苦将自己淹没。曾经坚定不移的复仇信念,如今已千疮百孔。
石飞扬那在幻觉中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探寻那光芒背后的真相。
“教主!”门外传来心腹弟子破风般的惊呼,“长老们说您已失心疯,要拥立虎狼星副教主!”话音未落,蓝小蝶绣着百毒图的裙摆已扫落案上毒蛊瓶,金蚕蛊在瓷片间扭曲挣扎,渗出的绿液在青砖上蚀出缕缕白烟。
与此同时,石飞扬施展“千里不留行”轻功掠过层峦,忽见五毒教上空紫气翻涌如血海。腥风裹着蛊虫嘶鸣扑面而来,他心下一惊:这等邪祟气息,定是教中内讧已起!
圣蛊洞内,洞门轰然炸裂。虎狼星踏碎青石而入,九环大刀上的骷髅纹路仿佛在狞笑。他身后,唐千机袖中十二支透骨钉泛着幽蓝寒光,月无影的血刀滴落黑血,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蓝小蝶,你既已心魔入体,这教主之位便让贤吧!”虎狼星狂笑震得洞壁簌簌落尘,九环大刀劈出一招“黑风卷云”,刀未到,腥风已将蓝小蝶鬓发吹得狂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