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上有青铜色的指针共八个，分布均匀，但上下左右的四根偏长些，另外四根偏短些，罗伊·金匆匆看了一眼后，便又将注意力调回眼前，恭敬行礼道别。
目送罗伊·金离开，乌洛琉斯才静静转过身，抬起手，动作平稳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爱丽丝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甚至没想起来收拢“命运”途径的非凡特性、封锁魔药配方，还是罗伊·金离开后，乌洛琉斯提醒她，她才想到的。
之后的事情便似乎与她没什么关联了，尽管格里沙·亚当似乎一时半会没有真正对风暴、智慧和烈阳动手的想法，但现存的真神已经默契地将手伸向了祂们的信徒，虽未开战，但却在试图抢夺民众的信仰。
对于混在其中捡便宜的爱丽丝，没什么人在意，毕竟三个正神的信徒量非常大，而这位新任“命运之轮”的人缘又非常好，没有根本性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没人会想同这位作对。
而且，和命运作对，光是听着就挺不吉利的——尽管“命运之轮”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没搭上，非要管自己叫光明女神。
大多数人的态度是静默的，爱丽丝在这种静默中再次迎来了格里沙·亚当，这位准“上帝”正正经经地送上了邀请函，然后给她送来了一片冰淇淋海洋。
——空想出来的。
爱丽丝看得大受震撼，没等她询问，格里沙·亚当就说起了自己的发现和计划：
“我去查看了奇克和镜中世界的情况，以及‘灾祸之城’留在外面的部分，如你所言，这当中恐怕确实存在问题。
“未免惊动奇克，我没有对祂本人和镜中世界做太过深入的调查，但考虑到原初曾经容纳过‘灾祸之城’，我猜测‘魔女’途径内可能也存在原初的复活后手。
“不过，要应对这一切也很简单，只需要培养出一位稳定且纯净的毁灭天灾，一切不攻自破。”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爱丽丝好心情地询问道。
格里沙·亚当沉吟了几秒，旋即开口道：“我记得你和诡秘，还有罗塞尔应该都应该来自同一个国家？”
爱丽丝迟疑地点了点头，格里沙·亚当接着说道：
“我刚和诡秘聊过‘灾祸之城’，诡秘告诉我，祂已经联系上了西大陆，并从西大陆那里听来了一句话……”
这么说着，格里沙·亚当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用一种相当生涩、古怪的音调念起那段文字：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中蕴阳，阳中有阴，阴阳合而万事起，此乃天道也……”注①
“……啊？”爱丽丝懵了。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格里沙·亚当看着她询问道，“诡秘和我解释过，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停了停，祂又补充道：
“这句话应该与‘灾祸之城’所代表的旧日的诞生有关，另外，我想你应该知道，‘灾祸之城’所属的两条途径中，‘魔女’代表了阴性的灾难，‘红祭司’代表了阳性的战争……”
“可，可是……”爱丽丝咽了咽口水，“我觉得区区一个‘灾祸之城’，应该配不上叫‘天道’，原初的那位‘上帝’稍微有点感觉，但，但是……”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语气犹疑地问道：“最初……祂有复活的可能吗？”
“……”格里沙·亚当的视线陡然变得深沉，祂望着爱丽丝一言不发，好几分钟过去，祂才沉声开口，“……你认为最初才称得上是‘天道’？”
“不如说，这就是我们对‘天道’的定义……”爱丽丝皱着眉开口，“让我想想……不应该是造物主，而是……呃，宇宙最根本的道理，或者意志？也就是说，天道对我们来说，大概就相当于，最初那位造物主的精神……”
她停了停，又犹豫着补充道：
“而且这段话听起来真的很……‘阴阳’也好，‘天道’也好，这两个词有点太大了……”
“……我明白了，”格里沙·亚当语气深沉地开口，“我会考虑这份意见。”
爱丽丝不安地看了一眼祂，旋即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
“对了……您还记得梅迪奇吗？”
格里沙·亚当平静地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祂一眼，犹豫着开口：
“您似乎……似乎很重感情？
“对于过去的手下，您看起来并不愿放弃……呃，我指‘永恒烈阳’，您的‘纯白天使’。
“当然，我猜您应该也是想为末日多保留一份力量，或者有别的原因，但无论如何，我想，如果是您的话，怎么样也不会像当时的亚当一样，把自己的‘红天使’送出去当祭品的吧……？”
“你想说什么？”格里沙·亚当微微一点头，询问道。
爱丽丝想了想问道：
“您有想过怎么处理祂的事情吗？而且，既然您打算培养一位稳定的、纯净的‘毁灭天灾’，是否有考虑过祂呢？
“祂毕竟曾经是您的天使之王，位格足够，末日将近的情况下，在现有的高序列里挑总比从零开始好吧？”
格里沙·亚当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过去的我，你嘴里的亚当将祂当作图铎晋升的跳板时，祂尚且认为那是亚当，一个想要父亲在自己体内复苏的偏执狂。
“而当下，我们彼此已经融合，祂应该已经知晓亚当的真相，所以……
“爱丽丝，对祂来说，是祂信仰的主背叛了祂。”
爱丽丝原地愣住，她张口想说什么，又沉默下来，几秒钟后，她又犹豫着开口：
“那，那您是打算……？”
格里沙·亚当的视线扫过她，随后望向不存在的远方，摇了摇头道：
“恐怕就算是现在的我告诉祂，我打算培养祂成为‘毁灭天灾’，祂也未必肯信任我了。
“祂也许会怀疑……”
“……您又一次将祂视为一个跳板，”爱丽丝轻声道，“我很抱歉和您提这个。”
格里沙·亚当摇了摇头道：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面对乌洛琉斯时，不要那么……活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