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忙把喜子揽进自己怀里。
矮个子的来人接着说:“不用怕,是好事。是这样的,这一片不是都要拆迁了吗?既然是拆迁,那就有补偿对吧?那问题是,补偿费金额每家每户其实都并不相同,有背景的、敢闹事的,那都不会吃亏。可是那些老实人家,就不是吃一点点亏,而是绝对的大亏特亏。”
高个的补充道:“正是,正是。为了维护广大拆迁户的合法利益,大伙推举我们的领导王光明,出来当个头,领着我们拆迁户,依法维权,反对违法拆迁。所以,我们特意来说明一下,今晚在东方艺校召开的会议,上半场会议是由政府组织的,肯定是维护开发商利益的。下半场的会议,才是由我们的领导王光明召开的,是维护我们拆迁户利益的。”
矮个子的再作补充说:“简单的说,就是,上半场的会,说什么我们都反对;下半场的会,说什么我们都赞成。”
“哦——”喜子爷爷总算听明白了这两人的来意。
喜子奶奶却不懂地问:“既是拆迁的会,那为什么要放在东方艺校去开呀?”
喜子爷爷精明地道:“那还不是东方艺校要收会场租金啊。”
高个子的说:“不是不是,是因为街道办坐不下这么多的人,这才借用学校教室开会,不收钱的。”
喜子爷爷又说:“你们刚才说,你们的领导王——王?”
“王光明。”
“哦,王光明是吧?那他是那个级别的领导?”
“哪个级别?”高个子困惑了。
“最高级别啊!”矮个子说。
喜子爷爷摇头说:“不是不是,我说的是——比方说,股级、科级、处级、局级、部级,懂了吧?”
高个子和矮个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高个子笑道:“唉哟,老人家,你对这个行政级别问题还是蛮在行的啊哈哈。不过,我们可不管那个事。”
“多有打扰,我们走了,详细事项会上再说。”矮个子的拉着高个子,步子急急的往外走。看样子,他们还要去别的人家去说同样的话。
喜子奶奶确定那两个不速之客走远了,这才叹息说:“唉,拆迁,拆迁,这么大的事,若是我们的儿子在啊,怎会让我们两个老人来操心。”
喜子爷爷听她这么一说,就把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一丢,不高兴了:“又来了,又来了,你扯到哪去了嘛!”
爷爷顺势起身,在墙上取了一件外套,背着双手,出门去了。
金玲洗了碗,收拾好厨房,又洗了手,这才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喜子正在学交警的模样,指挥着地上的几辆玩具汽车。他嘴里训道:“喂!说你呐!就是你,为什么闯红灯呀?罚你给我买糖吃!”
金玲看见这一幕,突然伤感心酸。她走到墙跟前,面朝一幅男子的遗像,感觉自己有太多的话要对他讲,但却讲不出来。心想:3年前,正是一辆闯红灯的汽车,夺走了丈夫年轻的性命。现在喜子总爱假扮交警,不准别人开车闯红灯。天哪,难道这是上天安排的一种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