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说了。”
答话的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凌准。
他无视二人惊恐怀疑的眼神,面无表情道,“应国公数月前进山打猎,不慎为邪祟所惑,将其带回府中。幸得纯阴命格的忠婢以命示警在先,又有他夫人的故交重金请来高人除妖,这才保住了阖家平安。”
这是今晨出门时听街坊邻居们说的。
他本是目不斜视的前行,却在听到‘应国公府’四字后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昨天听元郎提过这个,之后便奇迹般的与少女在荒宅重逢了。
而现在又听到旁人说起这个,是不是预示着他又能遇见她?
于是他专心听完了众人的闲聊,心底隐隐生出些期待和欢喜。
尽管他连她长了几只鼻子眼睛都不知道,但还是想见她。
并非是对她有别的想法,不过是想再见一面罢了。
仅此而已。
“要说那应国公夫人卢氏,那可不是一般的奇女子!人生得貌美,性情坦荡大度,处事又极为妥帖,根本没有五姓女的架子。最难得的是邪祟都欺到了她的头上,在外头四处散播对她不利的流言,她却能隐忍不发,一心只牵挂着自家夫君的安危,这份痴心真可谓是感天动地……”
“那老夫人也是个好的,不但花大手笔厚葬了忠婢,还把遭邪祟附体的无辜女子送回了本家的祖坟。”
楼下的大厅坐满了人,此时也有正议论这桩奇事的。
但更多的是看着旋转如飞的米娅儿,目光或欣赏,或惊艳,或急色,或不屑。
“叫这胡女莫要跳了,赶紧上来陪酒。”
二楼某个雅间的窗口探出了一张神情倨傲的脸,正肆意打量着米娅儿的胸脯和腰臀,一双绿豆眼里满是贪婪的意味。
“不行!”
岑六郎登时急了眼。
米娅儿是如此的柔弱无依,要是落到那贼眉鼠眼的人手上,岂不得吃大亏?
“这有什么?胡姬本就是靠陪客劝酒为生的,再说这儿毕竟是酒肆,又不是青楼,大白天的做得再过分也无非摸上两把,捏上几下。”
郑元郎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可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岑六郎恨恨的说。
“嘿,难不成你想来一出英雄救美?”
郑元郎斜斜瞥了他一眼。
“我,我……”
岑六郎的表情渐渐坚定了下来,“虽然我算不得什么英雄,但确实是想救她。”
“啧啧。”
见他居然是动了真情,郑元郎只能无语的摇头。
“等一下,六郎。”
从方才就沉默不语的凌准忽然开口,“长安城里的胡姬多了去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给你讲一段声泪俱下的辛酸史,但你唯独认为她才是可怜的。是真的善心发作,想要帮助她?还是只看中了她的皮囊,想要借机做个有情有义,与众不同的恩客?”
虽说得十分难听,却话糙理不糙。
“这……”
哪怕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岑六郎也不会误解了他的好意,当即神色一凝,认真思考起来。
凌准心下稍稍一松,继续说道,“俗话说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今日你见着了便顺手拉她一把,但你不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得受别人的欺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拉她,她便会习惯这种日子,安安分分的呆在泥沼里。但只要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挣扎,时刻都想借这股力道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