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每个月给江妩支的月钱是十五两,日常开销都是公中的。这月钱一向是卫氏替江妩收着,现如今江妩分院另住了,月钱自是江妩自己掌管了。江妩把月钱锁在钱匣子里,把钥匙交给行事稳妥的紫蔷收着了。
这会江妩正坐在一张铺了杏子红金心闪缎锦衾的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罗汉床上,床上放了一张梅花朱漆小几,摆了一碟苹果蜜饯。
虽然口里吃着甜食,但江妩的心情丝毫不受美食影响,依旧沉闷低落。
自那日与娘亲交谈后,当天下午娘亲身边服侍的金栀便送来了一本描红本子,一些笔墨纸砚,口上说些“太太吩咐”“因着五姑娘早慧”、“春日宴后就开始启蒙”、“先学写几张大字”之类的话。
事实上质问娘亲的那件事,江妩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三岁小儿,明辨是非曲直的能力也尚未形成,平日小打小闹也实属正常,无人会对小孩过分指摘。
卫氏借此事说江妩早慧,也算是无形无意中替江妩兜了过去。被卫氏认是早慧,也比被怀疑有东西缠身,招来大师作法要好上百倍。
因那日后江妩就没再见过自己爹爹,遂招来寅旦问话。
“自那日淋雨后,爹爹可有身体不适”
寅旦站着回话,“回五姑娘,所幸平日多有强身,老爷身子并无大碍,只最近连夜苦读,休息不足,时而感到脑袋略有些昏胀。”
江妩点头,“还有不到十日便要会试了,此时要劝爹爹,只怕他也听不入耳。”
“姑娘且放心,太太具事皆已经吩咐过寅旦了。寅旦定会看顾好老爷,不会任由老爷熬坏了身子。”寅旦说话行事之间十分有派头,看着是爹爹身边有主张且服侍惯了的。
“那便听娘亲吩咐的就是。”江妩接触寅旦两次,能看出寅旦对主的忠心和关切,既两边皆有安排,那就无须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问完话,赏了桌上的一碟苹果蜜饯给寅旦,就让寅旦回去伺候了。
紫菽拿湿帕子给江妩擦了擦手,就让吩咐紫萤给江妩铺纸。
江妩一描红,是少有的嘴巴空闲的时候了。紫菽执着墨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磨墨,江妩见无法,就认认真真地描红起来。
二月春闱那天就在江妩描完了二十张大纸时到了。江晔会试要连考三场,每场三天。主中馈的秦氏按江大老爷的吩咐利利索索地给江晔准备干粮,还在万卷阁定了一套文房四宝送了过来。
江妩的舅家也派人过来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卫氏的长兄还亲自上门拜访,江晔抽了时间跟前来拜访的人互相寒暄了一番,便闭门谢客,静待明日的会试。
第二天一早,江府众人都能感受到气氛中携带的紧张,送江晔出了二门,就由小厮跟着江晔去了。
江晔再回来时,已过了九天。嘴上时刻不停歇的江妩,看起来倒是圆润了一圈。近日甚少机会与江妩待在一起的江妤,倒是觉得身旁的五妹妹可爱至极。
因着江妤前年开始描红已认得几字,杨姨娘被江晔禁足之后,卫氏就跟江老太太说了一句。江老太太就让江妧带着江妤一同去二房的枝霁楼上学了,江妧即便是再不愿意,老太太发了话,又有谁敢驳句话呢。
众人都在念春堂里心急火燎地候着江晔,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念春堂外叫嚷着,称得上是还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一头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江铖,江老太太刚接过江铖,正想发问,马上就跟进来轻快的声音。
“老祖母,老祖母。三叔父回来啦,还在路上捎了几盒天馐楼的松瓤鹅油卷和芸豆糕回来,我闻着可香啦。”
见六岁的江钊行事活泼,语气清爽明快,江老太太心中一安,让江铖坐下歇息,脸上喜笑颜开。
“钊哥儿,快过来祖母这里。”江钊依言走近。
“你三叔父状态怎个,我听人说考了几天人都得瘦脱了相,不然就是出了贡院就倒地不起的。”
江钊闻言想答,忽的往江铖方向看了一眼,见江铖点头示意他作答,遂答道。
“祖母可不用担心三叔父,三叔父只比前几日出去时看起来稍疲惫些。就这样,三叔父还坚持要走回来,父亲不肯,两人各抒己见僵持不下,最后大哥便提出走到天馐楼买些吃食给妹妹们,再坐马车回来,父亲和三叔父才勉强同意。”
江钊刚说完,屋里众人都掩口哧哧地笑了起来,气氛也比之先前松快了起来。
“铖哥儿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啊。不知大伯母可有口福尝一尝天馐楼的芸豆糕”秦氏笑着打趣,惹得江铖闹了个大红脸。
“就是就是,大哥我可馋了。”江钊也调皮接话。
正巧江旷、江昕、江晔三兄弟刚进花厅,江钊的话尾也被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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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老爷江旷大笑,“钊哥儿,就你这馋劲,刚在马车上不是连着吃了几块么。”
“爹我给不是难得打趣大哥嘛一番,你这可倒好,还赶着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