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天下万民,闭口家国大义,黎民苍生!
为这大明,你付出的还没有我多!
立下的功劳也没我大!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话?
在我面前充大尾巴狼,你还差的远!
你刘伯温这会儿说的轻巧,等今后刀子砍到你头上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再这般轻松,还能不能再这样蔑视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别人让你喊声上位,真就把你刘伯温喊迷糊了,连士人的根本利益都不顾了?!”
“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这个看法!
君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是好事,刑不上士大夫也不是好事,会让太多人失敬畏之心,胡作非为!
我一向都是这般认为,和喊不喊上位,没什么关系。”
刘伯温清瘦的面庞,满是刚毅果决。“竖子不足与谋!”
李善长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刘伯温的衣服领子,拳头捏的咯吱吱作响。
亭子外的李琪见此为之大惊的同时,也分外的懵逼。
这就是顶级文臣之间的会谈吗?
不仅仅没有想象之中的引经据典,各种云山雾罩的打机锋,反而直接就吵了起来。
这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要动手?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脸懵逼他,忙冲到亭子内拉住他老父亲的手,让自己爹别动手。
就刘伯温这瘦弱的样子,真被他爹捶两拳,顺势往地上一躺,那讹起人来没任何商量。
依照刘伯温的身份地位,这事一旦真的发生,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甚至于,李琪此时觉得刘伯温此番前来,说不定还真就打着激怒自己爹,让自己爹捶他一顿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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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温没有理会被李善长扯乱的衣服,依旧一脸刚毅的望着李善长回应。
说罢,一甩袍袖,转身离开。
李善长挣脱李琪的拉扯,抄起石桌上精致的紫砂壶,对着刘伯温砸了上去!
紫砂壶在刘伯温身后一丈多的地方落地,摔得粉碎。
“自己怂,不敢和皇帝对着干就明说,少它娘的摆出一副圣人姿态!
咱们走着瞧,这次的事,我赢定了!”
刘伯温的脚步顿了顿,但终究没有回头,一路走远了……
……
“刘伯温前去见了李善长?”
“李善长亲自出门迎接,在里面待了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武英殿内,朱元璋看着由刘英送来的锦衣卫密报,饶有兴致。
锦衣卫从建立到现在,已经初显成效。
之前那种耳朵被堵住,眼睛被蒙上的感觉,已经大大的减退。
锦衣卫的设立非常有必要。
哪怕他乃是死后在现代生活了十五年,又重新回到了洪武八年,许许多多的事情都知道。
但是,随着自己在一些事情上,做出了和上辈子不同的选择后,那么一些事情的经过还有结果,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自己做出来的这些选择越多,变动也就越大。
和上辈子自己的经历,差距也就越大。
在这等情况下,自己上辈子的那些经历,起到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小,很多都只剩下了参考作用,不等同于实事了。
自己需要根据新情况,做出新的选择来。
朱元璋接着往下看,很快就看到了刘伯温出来时面色有异,衣衫不整,而不要说是李善长了,就连李善长府上的下人都没有出来相送。
这场见面似乎不欢而散。
至于说,谈话的内容,锦衣卫的密报上倒是没有。
这主要还是现在锦衣卫成立的时间短,远没有达到上辈子锦衣卫大成时,无孔不入的程度。
而且,李善长和刘伯温在这个时候相见,说的一些话恐怕也比较私密,应该也会采取一些手段,防止被人给听了去。
朱元璋看了一会儿,就拉开铁柜子那众多匣子的一个,将之给放了进去,并上了锁。
而后面露思索之色。
当然不是在想,刘伯温是不是背叛了自己。
而是想刘伯温会和李善长说些什么,李善长又会有什么反应。
而自己在接下来见李善长时,又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若是上辈子得到了这些消息,朱元璋早就不知道在心里,把刘伯温怀疑了多少遍。
可如今心结早已解开,对刘伯温的成见已经不在,再去看这事时,自然会看到一些别的方面。
……
“父亲,那李善长狂妄自大,做出这等事情来,他自己作死,您何必去劝他?”
刘伯温府上,刘伯温长子刘琏言语之中,对于李善长带着强烈不满。
“不是想着大家伙,跟随着上位一路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不想看见事情闹到那等份上,让天下为之动荡吗?”
刘伯温说着,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摇了摇头。
在事情上,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
有些人一旦在高位待的时间久了,就容易看不清楚局势,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会被权力蒙蔽双眼,变得狂妄自大。
李善长这次,和当初那些和上位作对,轻视上位,然后被上位给横推的敌人有什么区别?
在这些事情上,或许上位才是对的。
有些人不狠狠的给他来上一下,他是不愿意认清事实的。
只希望这次的动静能小一点,尽可能小的影响国计民生……
……
“回去吧,不必在这里等我。”
皇城之前,李善长对李琪摆了摆手,示意李琪回府上,不用刻意守在这里。
李琪点头应下,上了马车,却并没有离去,只坐在马车内等候。
看着自己父亲在宫人的引领之下,一步步走进皇城,一颗心也随之提起。
本来经过他爹之前的一番分说,他对于这次的事已经不怎么担心。
可谁让前两天刘伯温这家伙来到了府上,对自己爹说出了那样的话呢。
让他平静的心又一次起了涟漪……
他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盼望这一次自己爹入宫见皇帝,千万别出现什么意外……
……
“来来,老李,尝尝咱妹子的手艺长进了没有。”
坤宁宫内,朱元璋再次设宴,笑着招呼李善长吃饭。
不见丝毫架子,更没了当初在中都城时,对李善长的不待见。
李善长看到这次的饭,乃是马皇后亲自下厨,且饭桌上还有一道皇后娘娘亲自做的烧鹅之后,心中的一丝隐忧也随之消失不见。
烧鹅可是皇后娘娘的拿手好菜,只不过轻易不会做,能吃到的人很少。
只有在招待重要且亲近的人时,才会做烧鹅。
李善长推辞了两次,也不再客气,夹起一块烧鹅开始吃。
“皇后娘娘这手艺,越来越好了,今日还能吃到皇后娘娘做的烧鹅,臣深感荣幸。”
李善长对烧鹅赞不绝口,比吃山珍海味还要仔细和享受。
“只要你想吃,今后随时都可以吃。
说起来,李大哥是除了陛下之外,吃我做的烧鹅次数最多的人了。”
马皇后在围裙上擦擦手,也开始吃饭,笑着回应。
“臣辜负陛下,辜负皇后娘娘信任了。”
李善长一脸诚恳的认错。
“有啥辜负不辜负的?舌头和牙这般亲近,有些时候还打架呢。
我和陛下之间,有些时候也置气。
你们之间有些磕磕绊绊也再正常不过。
磕绊归磕绊,但日子不还得过不是?
谁又能离得开谁?”
“是,是,皇后娘娘您说的是,臣谨记在心。”
朱元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端给李善长,一杯自己端着。
“咱家老四的婚事,就指着老李你了。”
“能为燕王殿下大婚做些事,是老臣的荣幸,也是上位给老臣天大的恩宠。
老臣欢喜还来不及,必然竭尽全力,把一切都给做好。”
李善长酒杯低于朱元璋,和朱元璋碰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哈哈,有你老李这句话,咱就放心了!
来来,接着吃,咱俩再走一个。
今天喝的这酒可不简单。
是洪武元年,咱大明建立的时候,妹子专门让人窖藏的,总共就五十坛。
现在剩下不到二十坛,喝一坛少一坛了。”
“那臣今日可要多喝一点,这等好酒不能错过。”
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场家宴持续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对于大忙人朱元璋来说,能让他抽出这么长时间陪一个人吃喝很少见。
那坛子酒也喝了大半坛子。
李善长离开时的时候,不论是李善长还是朱元璋都是醉醺醺的了。
送走李善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朱元璋立刻就变得神采奕奕。
一双眼睛亮的有些吓人,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
如今,一切事情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老四成亲之后开始动手了!
……
“爹,咋样?”
李琪从马车上跳下来,搀扶着李善长上车。
并递给了李善长一碗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带着关切的询问。
上了马车,身上八分醉意立刻就消失了三分的李善长,接过醒酒汤喝了大半碗,将之递给李琪,用洁白的手绢擦下嘴,笑着道:
“没事,皇帝真的服软了,皇后娘做了烧鹅,亲自说和。
这天下,还离不开你爹!”
李善长说着,身子往后一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只管安心,不要听刘伯温那家伙胡扯,一个自以为是的士大夫叛徒罢了。
他以为他聪明,看清楚了大局?
却不知他愚蠢的可怕。
这一次,你爹我才是大局!”
……
金秋八月,丹桂飘香,最后一批夏税也到位。
应天城热闹非凡,化身成为了一片喜庆的海洋。
这不仅仅是因为各地报税的地方官都进了京,酒楼,秦淮河的画舫等地方消费激增。
更重要的是,皇帝的四儿子,大明的燕王殿下在今天成亲了。
娶的乃是大将军,魏国公徐达家的掌上明珠!
哪怕这场婚事,一开始时皇帝就已经做出了指示,说如今天下初定,用钱的地方还多,一切从简,不搞大规模,不铺张浪费。
可终究是皇帝的儿子成亲,许许多多人,都还是跟着兴奋起来。
而这一次最为露脸的,无疑是燕王朱棣这个新郎官。
但在很多明白内情的人眼中,最为露脸并不是这对成亲的新人,也不是皇帝和皇后这对公婆,更不是嫁闺女的大将军徐达。
而后许久不曾在应天露面,主持婚事的韩国公李善长!
哪怕早就传出来了,皇帝要让韩国公主持燕王婚事的消息,可这消息也没有见到,事情真的发生来的冲击力大。
消息一传出,很多多少有点提心吊胆的,前来报税的地方官员,都瞬间放下心来。
韩国公不愧是韩国公,就是够硬!
跟着韩国公走准没错!
本来手里有钱,玩的就花的很多人,没有了后顾之忧后,玩的就更花了。
难得入一次京师的他们,沉浸式的体验了一把金陵自古的繁华……
……
窗棂上贴着大红囍字,燃烧着红烛的房间里,朱棣用绑着红绸布的秤钩,勾着盖头的一角,轻轻的掀开盖头,露出新娘的真面目。
只是一眼,燕王朱棣就看呆了。
这个之前,满脑子都是军阵操练,战场杀伐,觉得女人特别没有意思,娶徐妙云全都看在徐妙云的父亲是徐达的份上,和徐妙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愣在了当场。
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似的。
一时间,眼中只剩下了这个俏佳人,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
“你……看什么呢?”
持续了好一段儿时间的寂静里,微微低头,垂着眼帘的徐妙云,终于是忍不住抬起了头,轻启朱唇,出声询问。
“妙云,你真美!”
朱棣喃喃出声,似乎连魂都飞到了天外一般。
徐妙云一愣,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更是平添了几分俏丽,分外动人。
将朱棣看的痴了……
窗外,手里拿着专业设备,躲在阴影里悄悄听墙根的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听到这动静,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
无声的挤眉弄眼。
显然是想到了老四之前从凤阳往应天返回的路上,面对父皇的询问,说他堂堂男儿,志不在成亲之上,女人都是麻烦的话。
老三又找到了嘲笑老四的新料。
哥几个挤眉弄眼之后,立刻集中精神,带着满脸的八卦,继续安静倾听,生怕错漏了任何动静。
谁能想到,堂堂太子,外加几个亲王,居然会干偷听墙角这等事。
当然,用住朱标的话来说,他这不是偷听墙角,是关心弟弟,怕弟弟在洞房的时候行差踏错,他好及时发现,并在今后及时的给予纠正。
这是一件很严肃,很正经的事!
……
五天之后,燕王成婚的热度已经下去了很多。
这对新人该有的婚后礼仪,如‘回门’这些都给完成了之后,忍耐了多日的朱元璋,终于开始行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锦衣卫连夜出动!
被后世人称之为洪武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彻底拉开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