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木盒,同样需要灵气。
;;老妇人当然没这本事。
;;毕竟,通关圣选仪式、开启神阙的人,十里八乡也出不了一个。
;;虽然不久前,地月学府入学考核,有数万本土生灵参加。
;;
;;但“圣选仪式”的范围,是面向整个地月学府世界。
;;这种比例下。
;;普通人想要了解“灵气”,难度很高。
;;村子里的丧事,还在继续。
;;女孩带着木盒,关紧大门,朝着家里走去。
;;没人知道,她身后的大户人家,几乎死了个干净。
;;仅剩的女眷男丁,看上去也是疯疯傻傻,显然受到了巨大刺激。
;;吱呀。
;;推开半掩的木门。
;;女孩走进木屋,眼前空空荡荡,锅边摆着中药纸包,灶台上落满了灰尘。
;;“娘。”
;;长剑跌在脚边,她跪坐在地上,倚着冰凉的灶台,神情痛苦。
;;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女孩伏在灶台上,不住抽泣,破旧布衣湿了大半。
;;哭了很久。
;;她抬起脸,泪眼婆娑。
;;“我娘的东西。”
;;女孩擦干泪水,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看向木盒。
;;心神忐忑间。
;;她催动一缕灵气,朝木盒灌注。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木盒外锁当即开启。
;;但这盒盖,依旧没办法掀开。
;;女孩盯着木盒,忽然福至心灵。
;;取过昭明长剑,划破手指,朝木盒落了一滴鲜血。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她颤抖着手指,掰动盒盖,果然一下子就掀开。
;;里面东西很少。
;;只有一方绸布,一块玉佩。
;;绸布上空空如也,看上去很是普通。
;;女孩有了经验,催动不多的灵气,朝着其中灌注。
;;许许多多,让她心神震骇的信息,陆续浮现。
;;看到最后。
;;女孩面色煞白,纤薄的身躯,开始了止不住的颤抖!
;;其目光深处,更有锥心刻骨的恨意,疯狂涌现!
;;娘,并不是这里的人。
;;而是离海海畔,世家贵女。
;;对于大世家而言。
;;其嫡系子弟,参加“圣选仪式”,开启修炼,几乎是必经之路。
;;但自己的娘,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生性温柔。
;;其少女时,最喜欢诗词歌赋,书法作画。
;;平日里,更是极少出门。
;;只与二三女伴,吟诗作对,摆弄些刺绣女红。
;;不过。
;;这种平静生活,在娘十六岁那年,被完全打破。
;;那年,她跟女伴外出,在家丁护卫下,去离海海畔写生,遇到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重伤垂死,手脚残废,被海水冲刷上岸,奄奄一息。
;;其余世家小姐,牢记教诲,对此都是恍若未见。
;;是娘心善,让家丁下海,把男子救了上来。
;;只一眼,就是一生。
;;娘瞒着家里,细心照料,帮男子养伤。
;;到了最后,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嫁妆。
;;那嫁妆,很是丰厚,是张家专门为女儿准备,其中都是稀缺灵物资源。
;;原本,娘就算不修炼,也能靠着这份嫁妆,与其余世家联姻,安稳度过一生。
;;但那男子,在养好伤后,竟然悄然离开,再无声息。
;;他离开的时候,更是把嫁妆里剩下的灵物资源,全部带走,一丁点都没留下。
;;在男子走后,娘就病倒了。
;;有家丁看不过去,不再听娘的命令,终于报告了张家家主。
;;以张家的底蕴,嫁妆没了,可以再备。
;;但让家主震怒的是,张家唯一的女儿,竟然有了身孕。
;;作为世家贵女,还未出阁,却身怀有孕。
;;这事要是传出去,张家必定会颜面扫地。
;;张家严防死守,没有让事情传扬出去。
;;家主更是下了死命令,女儿怀着的孽种,绝对不能留下!
;;可娘那里,却违抗家令,执意要把胎儿生下来。
;;互相僵持下,胎儿月份越来越大。
;;张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可娘却以死相逼,言明若是强迫小产,自己就立刻去死。
;;家主心疼女儿,更知晓她的性子,一时间竟然毫无办法。
;;不久后。
;;张家终于找到方法,使用寒冰秘术,在不伤害娘的前提下,暂时把她冻结起来。
;;其生命气息,被完全封存。
;;胎儿的妊振,同样停止。
;;十六年前。
;;张家家主寿尽而死,其子掌权,娘也被放了出来。
;;娘出来后,先是在灵堂里,守着父亲的棺椁,大哭一场,独自待了很久。
;;随后留下一封书信,言明自此之后,自己与张家断绝关系,便带着有孕之身,离开了离海。
;;“娘。”
;;女孩倚着灶台,肩膀颤抖,手里抓着绸布,泪水再次流下。
;;娘一路颠沛流离,讨饭乞水,来到泠水州,还是把自己生了下来。
;;为了养活自己,娘受了太多苦楚。
;;原本的世家贵女,居然一声不吭,忍过了半辈子的辛苦劳累。
;;洗衣服,做杂工,刷粪桶。
;;一做,就是十几年。
;;张家的颜面,确实保住了。
;;事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传出去。
;;自己也在娘的辛劳抚养下,长大成人。
;;唯一受委屈的,只有娘。
;;每想到一件事,女孩的目光,就更冰冷一分。
;;“若不是因为我,娘早就能一死了之,得到解脱。”
;;她紧握着绸布,指节发白,用力咬着嘴唇,殷红鲜血渗出。
;;“你们这些人,全部都该死。”
;;“还有,你。”
;;女孩目光冰寒刺骨,看向手里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沈”字。
;;她盯着玉佩,手指发抖,由于太过痛恨,而止不住的神魂颤栗。
;;心神深处,刺骨恨意汹涌如潮,滔天而起!
;;绸布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同样,也有那个男人的名字。
;;但这两个名字,从小到大,娘都没跟自己说过。
;;穷人家,不配有名字。
;;娘以“沈家娘子”自居,而自己,则是“沈家丫头”。
;;女孩站起身来,擦了擦眼睛,神情极为诡异地,变得无比平静。
;;她低垂目光,望着绸布角落,眼睛里却不受控制,再次有水雾涌起。
;;那里绣着一行小字,是娘亲自织出,留给自己的话。
;;“吾女青婵,勿念,勿念。”
;;短短八个字,却让女孩浑身颤抖,再次泪如泉涌。
;;她伸出破旧的袖子,试图擦干眼泪。
;;可无论怎么擦,泪水都彷佛流不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
;;少女终于不再哭泣。
;;她收起绸布,把玉佩放回木盒,用包裹包好,系在腰上。
;;低下身子。
;;把昭明长剑,取在手中。
;;“娘给我取的名字,叫作青婵。”
;;少女低垂目光,望着霜白剑刃,轻声喃喃。
;;“沈青婵。”
;;她抬起脸,露出微笑。
;;满头青丝如瀑垂落,浸染窗外的金红日光,映着少女白皙如画的脸庞。
;;自从开启灵阙,灵气洗去脏污。
;;其原本的骨相模样,渐渐显现。
;;只是她的眼睛,却如冰窟潭水,霜寒彻骨。
;;“娘。”
;;“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说的勿念。”
;;“该遭报应的,一个都跑不掉。”
;;少女轻声自言,系好长剑,走出了木屋。
;;其所去的方向。
;;正是大周边境,离海之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