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的夜寂静阴暗,似无边的墨泼下后连星光也变得隐约,风卷动破败窗棂上的窗纸,呼啦啦的颤抖着诉说这夜的萧瑟。
莲生捂在破旧被子下的小身子缩成一团,汗水打头发粘在脸颊上,床头一身红衣的女人静静站着,漆黑的长发泛着水气披在身后,发梢上滴淌着水渍浸她脚上红色并蒂戏蝶绣鞋。苍白的脸上一双没有眼球的眼眶冲着莲生床的方向。莲生告诉自己,睡觉,睡熟了便好了。这个女人总是来找她。这个月已是六次了,只是站在床头脸冲着莲生,不说话。
话说还是上个月她被赵妈妈指派给大小姐送洗好的衣服,这等露脸的事本不是她能做的,赵妈妈约是有事,交待一声后拨腿就走,莲生傻愣愣地捧着衣服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确定真的是命自己送去,捧着衣服来到大小姐青凤的的流玉轩,怯怯地将衣服举过头顶递到大小姐丫鬟丁香面前,丁香好奇何以今日让莲生送衣服,见她瘦弱可怜,便赏了几块桂花粟米糕,莲生抱着糕点走出院门,流玉轩建筑风格极具江南风韵,院内亭台楼阁,院外小桥流水、门前荷花映日,莲生对美景无感,刚咬了一口桂花粟米糕,就见碧绿池上一片娇艳的荷花丛中居然有一角红色襦裙,莲生心中一懔,继续咬着糕,装做无事走开,那抹红色却紧随其后,随后经常在夜晚来到她床前,也不说话,只呆呆站着,天明后又消失。
莲生醒来时红衣女人已不见。抹去头上的汗渍,觉得身子粘腻腻的,破败窗户透过晨曦微弱的光亮,打来一桶水,就着微光莲生擦抹身体,已是十三岁却没有几两肉,扁平的胸口一块紫痕,那是青峦昨日掐的。捂着胸口莲生自言自语道“都要死的吗都会死吗”右眼余光却瞥见桌底有一双湿漉漉的红色绣鞋,莲生身体一僵,穿好衣服。
桌底女人抱膝缩在桌底,头发湿淋淋披在身上,把红色的衣裙浸成暗紫色,象极昨日莲生见到的血水,莲生右眼暗光划过徐徐道:“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
女人抬头,惨白色的脸在漆黑湿发中越发显得醒目,空洞的眼眶对着莲生,缓缓张开嘴,青黑色的舌头一下子从嘴里来,女人忙用手接住又塞回口中,捂着嘴低头。莲生惊愕,浣衣院中那些鬼魂聊天时从未听提起这红衣女鬼,她究竟是何人又死得如此凄惨,挖目割舌,还溺死荷花池中。
天色渐明,红衣女人身影渐淡消失。莲生心中被砍头之事所困恼,便把红衣女人放在一边,心下苦思如何能躲过一劫。
正思量间,听赵妈妈在院中叫莲生去大小姐处取衣,大约是昨儿个老爷寿辰,府里的下人们跟着打牙祭,有的还偷喝些小酒的,那些妈妈、婆子们最爱围坐喝酒打牌,第二日自是蒙头大睡要到晌午时才会起来,赵妈妈委实无人可用,才来唤莲生。
莲生答应着出门,低头想着昨天看到的幻影,不知不觉来到流玉轩,天色大亮莲生上前叩门,对看门丫鬟说明来意,小丫鬟好奇地打量莲生一眼,便让莲生在门外候着,虚掩大门自己进去拿要洗的衣服。莲生站在门口发呆,忽听得院内一阵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