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龙语法术
飞升仪式之中。
这是一片浑浊、没有边界的空间，能量在这里沉淀成仿若胶质的实质，而又流淌成驳杂的海流。
这里的能量密度相当之高，空间之中充斥着浓郁到极点的光、热和噪音，以至于常规的视觉、听觉、触觉等等感官已经完全失效，普通人身处其中，只会感觉置身一片光芒之中，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知。
帝长安，此刻就盘膝坐在一片胶质的海流之中，双眼紧闭眉头皱起。
他现在，正在努力地收紧自己的感知，努力不与外界发生任何交互，就连呼吸也都已经停止，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就仿佛这片海洋中的一块顽石，没有一丁点能量或者空气被他吸入身体。
虽然，神话级存在已经有能力做到超长时间的屏息，但在眼下的环境中屏息一个月，也绝非易事。
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正是因为心中清楚——一旦他与周围的环境产生哪怕一丁点交互，都会在不可抵抗的能量洪流之中，被塑造成超越神话！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此刻，帝长安从本能到直觉，身体的一切都在试图催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突破！
这种绝顶力量的诱惑，即便是神话也难以忍受，尤其是，你心中非常清楚，这一步没有任何门槛，那无可匹敌的力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这会产生一种异质的疯狂，轻而易举地击穿心理防线。
但帝长安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拒绝。
刚到罗兰空界时，他也中了扭曲圣域，但，其实进入飞升仪式之后，扭曲圣域的影响便在飞升仪式的能量洪流之中，被抹除了。
而，就算被抹除，扭曲圣域也会美化之前的记忆，让帝长安在回忆的时候察觉不到什么端倪，但，他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对。
记忆太完美了，就像是被人动了手脚……虽然这点不对劲看上去微不足道，他的记忆之中也并没有圣乔治的存在，但他还是决定，拒绝。
一切，等于苍！
反正，多拖延一段时间，没什么不好的，他不差这点时间。就算是他多想，于苍也肯定会想办法来告知自己的。
他也知道，飞升仪式内外极难沟通，但他与于苍两人身处异星，一切，都要谨慎，不然，极有可能将什么危险带回蓝星！
现在，他拒绝飞升一个多月，外面仍然没有传来丁点信息，更是说明了，他的猜测没错！
等待、等待……
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事实上，现在他的心理防线已经随时都有可能被冲破了。大脑更是一片浑浊，几乎无法思考。
直到这一刻。
一道光，刺破了胶质的能量海，将一道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帝长安，是我——时机已到，开始突破吧！”
！
他终于听到了想要听到的声音。
灵魂与魂能上细微的察觉告诉他，这就是于苍，别无假冒。
那就突破吧！
这一刻，狠狠压抑一个多月的突破欲望，被一瞬间引爆，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没有极限的黑洞，疯狂地接纳着周围的一切！
轰！
轰鸣声，自内而外爆响，他的五脏六腑在轰鸣，他的整个人在轰鸣，乃至整个飞升仪式、整个罗兰空界，都随之开始了轰鸣！
……
轰！
在听到轰鸣声响起的瞬间，于苍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成功了。
一旁，奥恩的眼睛瞪得老大。
刚才，于苍干了什么？
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于苍应当是从韵律层面在飞升仪式的外壳开了道口子，然后向内部传递了信息？
这种手段，简直神乎其技！
飞升仪式的韵律是极度内敛、封闭的，虽然奥恩是初造者，但飞升仪式是后来才有的，并不是奥恩建造，况且奥法议会的几次自我更新之下，现在飞升仪式之中的韵律早就不是原版的了。
假如奥恩或者拉想要破解现在的飞升仪式韵律，就需要通过各种法术，尝试一层一层地激活其中的韵律，令其变成可被学习、观察的状态，然后再一点点解析。
这个过程，很有可能破坏飞升仪式，或者遭到奥法议会的驱逐。
而于苍，则完全跳过了这个过程……或者说，于苍的“神知力”，就是上述过程的结合体。
这就仿佛，不依靠任何测量工具，只靠目测就口算出万有引力公式一般的震撼。
并且，非常丝滑，奥法议会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这么非常自然地让于苍在眼皮底下完成了这样的事。
于苍只是抬起手，那封闭的韵律就自动打开了自己，随便观看。
神知力，这来自于最深层的力量，完全可以看做是针对韵律层面的“帝心”。
将一切收在眼底，奥恩轻轻低下头，内心思绪翻涌。
一直以来，奥恩都认为，在星界的尺度下，单个个体、乃至单个文明能做到的事情，都太有限了。
就算是无名帝国，也有力所不及的事情。
也差不多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才让奥恩没有过分执着罗兰空界是否能永远存在。
但眼前，于苍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太过亮眼……冥冥之中，奥恩认为，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是某种“命定之人”，是注定要去完成某种使命的。
奥恩摇了摇头，一笑。
而后，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来到了于苍面前。
神色认真道：“于苍冕下，向你致意。”
于苍转身，看向奥恩：“奥恩冕下，有什么事吗？”
奥恩张了张嘴。
本来，他准备了一些说辞，比如询问于苍的目的，询问拯救的意义，甚至与于苍开展一次简短的辩论，或者考验一下他是否有资格让自己追随。
这很合理，罗兰空界上的许多冒险小说，在新伙伴加入主角团的时候，都总要有类似的桥段，不是吗？
但站在于苍眼前，看着于苍的眼神与微笑，感受到从他身上油然而生的那种神性以及王者气度时……
他又忽然觉得，那些说辞或仪式，真是太繁琐了。
在一位真正的王者面前，去附会那些小说桥段，是对王的亵渎。
他于是，低下头颅。
“请让我追随您。”
这话一出，于苍尚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拉却是眉头一扬，相当吃惊。
即便是在星界，法师也是出了名的最具尊严的群体，无论遇到谁，都是以真名相称，而绝不会加上敬称。他劝解奥恩的时候，也有意强调于苍与战友之间是平等的。
他猜，奥恩正式加入的时候肯定还要有些波折，却没想到，奥恩竟然这么自然就低头了。
而后，他不由得一笑。
也是……现在的于苍，和当初自己见到的那个稚嫩的年轻人，可是相当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