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坐在藏书阁前的沈慕琼，诧异回眸。</p>
她和李泽都看到了，赵青尽与叶虚谷一身是血，趴在地上。</p>
“青尽！叶虚谷！”</p>
沈慕琼赶忙上前，伸手想要搀扶他们。</p>
赵青尽挡住了她急切的手掌，瘫在地上，喘口气道：“逸轩那浑蛋，故意绕开了山江……他直奔幽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喘息着摆手，“幽州没了。”</p>
望着藏书阁外飞扬的落雪，他拍了拍趴在地上的叶虚谷：“我把他平安带回来了，你们快走，这里我守着。”</p>
沈慕琼蹙眉：“我已经决定放弃四个结界，我们只守京城。”</p>
他沉默了一息，摇头：“我不走，我是青州山神。”</p>
他的目光望过去，看着站在沈慕琼身后的男人，片刻之后干笑了一声：“沈慕琼，李泽做你身后的男人，可真是憋屈死他了。”</p>
赵青尽笑了：“你真的是只守京城么？”</p>
被这般质问，沈慕琼的神情僵硬了一瞬。</p>
她没回头，也不敢回头。</p>
和赵青尽共事五年，虽然他算不上机智敏锐，可要论对沈慕琼的了解，不比李泽差。</p>
沈慕琼唯一算计李泽的这件事，他一眼看穿了。</p>
夜色里，大雪依然。</p>
赵青尽望着不明所以的李泽，忽然转了话音：“也是，有他在，只守京城，一举击破，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p>
他边说，边从脖子里解下一块白玉的吊坠，上面雕刻一条小龙。</p>
“拿去。”赵青尽伸手，递给李泽，“这东西能助你一臂之力。”</p>
吊坠闪耀着微微的光，李泽点了下头，伸手接了过来。</p>
赵青尽看着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叶虚谷，手轻轻拍着叶虚谷的后背，郑重地说：“沈慕琼，我以前和你说，这个男人算得上天牢在逃分子……”他望向李泽，“我现在依然持这个观点，只是……”</p>
他抿嘴，话里有话：“大婚当日若是没人能给你们抬轿，没人能闹个洞房，那往后的日子，得有多寂寞。”</p>
说完这些，他目光望着沈慕琼，许久叹了口气：“送我们去京城，你既然选择了那里，自有你的道理。”</p>
沈慕琼点了下头。</p>
她刚要起身，就听赵青尽忽然又开口：“等下！”</p>
他掀开叶虚谷的衣裳，自胸前猛揪下来一片光芒最盛的鱼鳞，递给李泽：“拿着，拿好了，揣在怀里。”</p>
赵青尽从未如此严肃，他强硬的口气让李泽不解。</p>
见他迟疑，赵青尽嫌弃地扯过他的手腕，拍进他的手心里，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所有人，就拜托你了。”</p>
临行前，他看着沈慕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p>
赵青尽的话戳到了沈慕琼最别扭的心结。</p>
她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而后和李泽一起山高水远，离开大梁。</p>
却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陷入水深火热，而不得不算计了李泽。</p>
沈慕琼只守京城的决定，确实只是个幌子。</p>
只是因为逆转的最后一次机会在京城，仅此而已。</p>
不论李泽和逸轩谁能赢，她都会强行逆转回去。</p>
回到陈明远死前，回到兴州坍塌之前。</p>
她需要一个不是旁观者的李泽。</p>
却也因此，背上根本卸不下的负罪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