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询慢了半拍，才笑着拿起酒杯跟迟不归碰了碰，半醉半醒连称呼都失了分寸，越过案头，伸手在迟不归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p>
“还记得，咱们之前也喝醉过一回。那时候，真畅快。”</p>
迟不归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姜询所言的醉酒之事。他从前因为寒毒的缘故，甚少饮酒，唯一一回喝醉，是和姜询在醉花阴的屋脊上，谈及了容晚玉。</p>
他没有顺着姜询的话提及旧事，而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给姜询添了一盏茶，放在他的面前。</p>
“臣不敢扫陛下之兴，但今日陛下不宜醉。”</p>
今日受宴之人中，入选的八位妃嫔的母族皆在，姜询还需同他们应酬，以示帝恩，缓和因田制改革和世家权贵之间的矛盾。</p>
容晚玉站在一旁，只在迟不归敬酒时一同举杯，并未单独同姜询说些什么，就像姜询，也似乎看不见她一样，只冲着迟不归点了点头。</p>
“朕，明白。”</p>
回到席间，以容晚玉的身份，无论是永宁郡主还是永义侯夫人，都少不了各式各样的人上前巴结。</p>
迟不归要替皇帝应承男宾，容晚玉被敬了几轮酒后，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借口更衣，躲了出去。</p>
“十八姑娘！”</p>
依旧是宫女打扮，十八正在廊下用着点心，听见熟悉的声音倏然回头，还没忘了将点心背在身后，“吓我一跳，是你啊，出来透气？”</p>
看清来人是容晚玉，十八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还将手里的点心递给了容晚玉，“吃吗？我刚从御膳房拿的，热乎的，比里头的好吃多了。”</p>
容晚玉也不在意，顺手拿了一块品尝，果然还有热气，比殿内那些为了顾全色香而早失了味道的样子货好吃多了。</p>
“许久未见，你还在醉花阴吗？”</p>
也是和迟不归成婚后，容晚玉才在闲谈中得知十八的身世。她也曾是官家小姐，只是七八岁时，父亲便因同僚算计而落难。</p>
如今姜询成了顺天帝，跟着他谋事已久的十八却不像迟不归等人明面受封赏，而是和依旧只在夜间热闹的醉花阴一样，隐没于光明正大之后。</p>
十八耸耸肩，“是啊，虽然殿下成了陛下，但总归还需要一双在夜里睁开的眼睛。”</p>
说完这句话，十八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和宾客欢谈的姜询，低声嘀咕了一句，“殿下也算得偿所愿，可总觉得，还不如从前高兴……”</p>
她这句话说得小声，但容晚玉却听得清清楚楚，最后也只当没听见，和十八说了些京都近来的闲事。</p>
“对了，你见过皇后吗？”十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p>
容晚玉不知其意，以为她是好奇，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明日皇后会接见命妇，便得相见了。怎么，你在宫里来去自如，还没见过？”</p>
十八闻言歪头一笑，却揭过了这个话题，“随口一提，反正明日你就见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