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天择。”她故作轻松地接起电话。</p>
“迎珠，你男朋友出新专辑了啊。”天择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迎珠不知道如何作答。</p>
但天择又继续说下去，“这张专辑，看起来，是他送给你的呢。我听了，歌很好听，他挺有才华的。只是，你们已经这么甜蜜了，我是不是，没有在等下去的必要了？”</p>
许迎珠还是不说话。她怕她一开口，就要掉眼泪了。</p>
“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你默认了吧。”天择说道，“拜拜，迎珠。”</p>
“拜拜。”迎珠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呼吸，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就挂掉了电话。</p>
在原地足足愣了两分钟之后，她紧紧地捏着手机，继续赶路。</p>
回到家里，眼前漆黑一片。</p>
她不知道贺潇在不在家，她从来把握不住他的行踪。</p>
脱了鞋，进了屋，她也不开灯，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到柜子里翻出两瓶贺潇的红酒，又从碗橱里随便摸出一只玻璃杯，抱着它们上了顶楼天台。</p>
天台上有只木质躺椅，已经落了灰了。</p>
许迎珠也懒得管那么多，将酒瓶放在地上，捧着杯子就坐了上去，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和天穹下不属于她的五光十色。</p>
不知多少杯酒下肚，她竟然无意识地哼起了那首《给迎珠的歌》。</p>
也奇怪，就听了两遍，但是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每句歌词。</p>
她一遍一遍地哼着，想到哪唱到哪，忘了唱了多少遍，忽听身后响起一句“你他妈别唱了，调跑到哪里去了”。</p>
她一惊，忙坐起身来，手中的玻璃杯“啪”的一声砸落在地，碎成几片。</p>
杯中的红酒淌过天台的白瓷砖，看起来有一种圣洁的凄美。</p>
她身后的贺潇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她旁边席地而坐。</p>
“你站在那多久了？”贺潇一开口，声音有气无力，已满是微醺的醉意。</p>
“我也不知道，听你哼了十几遍了，难听死了。”贺潇拿起地上一只半满的红酒瓶，仰头喝了几口下去。</p>
“我是按你的调唱的，难听也是你的责任。”贺潇斜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瓶，“我的。”</p>
“小姐，你搞清楚，这是我家的酒。”贺潇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有把酒瓶再抢回来。</p>
“是，你家的酒。”许迎珠举起手来，在半空中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又将它放回地上，“这里是你家，一切都是你的。你需要的甚至不是许迎珠这个人，你需要的只是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外貌罢了。换任何一个模样乖巧女孩子，她都可以跟你假扮情侣，都可以住在你家里，都可以唱着你送给她的歌。”</p>
说完，许迎珠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一般。</p>
“你发什么神经？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贺潇不悦道。</p>
许迎珠没说话了。她躺在躺椅上，望着天，两只脚交叠在一起，不自觉地摇晃着，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p>
贺潇也没继续说话。他拾起脚边的玻璃碎片，用锋利的沾着红酒，在地上无意识地画着画。</p>
空气安静了半晌之后，许迎珠轻轻地开了口。</p>
“有一个人，他不知道我和你的情侣身份是假的。我跟他说，希望他可以给我时间。在我们足够了解彼此之后，我们可以在一起。他说好，他说他会等我。但是他今天听了你的歌了。他觉得……他觉得，他没有等我的必要了。”</p>
贺潇望向她，她却还是茫茫然地望着天，像是跟那几颗星星说话一样。</p>
“你很喜欢他吗？”贺潇问道。</p>
“我不知道……我们真的很合适。他是我最理想的伴侣了。喜欢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门当户对。我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会成为人人都羡慕的一对。”许迎珠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p>
叹气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忽然有了答案。</p>
她从来不说喜欢赵天择。她对他的描述，永远围绕着一个词，“合适”。</p>
因为在她心里，她喜欢的，是别人。是她不敢承认的那一个人。</p>
“迎珠，如果你想，我马上就可以发布声明，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仍然可以住在这里，我们还是朋友。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贺潇静静地说道。</p>
许迎珠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抱着双腿，望着他。</p>
夜色再浓，他眼里的真诚，还是明亮如白昼。</p>
“你……你愿意为我这么做吗？”许迎珠犹豫道。</p>
“当然，只要你一句话。”</p>
她垂下头来，“不了，不用了。”</p>
“嗯？”贺潇没明白她的意思。</p>
“我很开心我能够帮到你。我可以继续假扮你的女朋友，没有关系。今天的事，是我不好。”许迎珠将脸放在膝盖上，侧头看着他。</p>
“别这么说。”贺潇笑了笑，“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吧？”他说着，伸手用拇指蹭了蹭她的脸。</p>
“嗯。”许迎珠轻轻应道，声音微弱，像一个快要入睡的小女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