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五太太后遗症”。</p>
看谁都像……</p>
她清了清嗓子，垂眸避开鲁仔的视线，迈步进门。</p>
看到屋内陈设的瞬间，林念禾心里的困惑就暂时滚到了一边儿去。</p>
这这这……这个房间……</p>
客厅与她第一次来时一个样，似乎连软垫的褶皱都没有变过；餐厅倒是有很大变化——实木餐桌被一方床单盖住了，两把椅子竟然也有保护套。</p>
精致的家具和破旧的床单，搭配很迷幻。</p>
她下意识看了眼鲁仔。</p>
这才发现他竟然没有穿拖鞋，只穿了袜子。</p>
林念禾有些懵：“你们这是？”</p>
鲁仔挠了挠头，憨笑着说：“我妈担心会把家具刮花了。”</p>
他在笑，林念禾却笑不出来。</p>
因为借居在别人家，老娘非但没有糟蹋东西，反而用自己家里最体面的东西把这些在沈家不值一提的玩意儿全部包裹起来。</p>
小心得让人心疼。</p>
林念禾无声地叹了口气，郑重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p>
鲁仔慌了，忙不迭摆手：“不不不，没、没什么的……”</p>
他又结巴了。</p>
因为完全没想到林念禾竟然会给他道歉。</p>
鲁仔面红耳赤，支吾着说不出其他漂亮话。</p>
林念禾没再多说什么，让他带自己去书房。</p>
书房里的情况与餐厅状况不同，大概是鲁仔完成工作后特地收拾过。</p>
桌子一角摆着没用过的画纸和笔尺之类的工具。</p>
鲁仔拿出两叠画稿，薄的那份是原版建筑图和誊抄好的完整建筑图，另一份略厚的是……</p>
“这几份画的时候出错了，我没敢乱扔，都在这里。”鲁仔诚恳地说，“茂叔给我准备了五十张画纸，这两份是画好的、这些是废稿、这些是没用的……都在这里。”</p>
林念禾接过图纸，入眼略感惊艳。</p>
线条利索干净，没有用橡皮胡乱擦拭的痕迹，观感很不错。</p>
她坐下来，对照着数据仔细检查。</p>
确认两份誊抄画稿的每一个数字都没有问题，林念禾这才放下画纸，从兜里拿出装着一千块的信封给他：“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p>
鲁仔舔了舔嘴唇，接过信封，小声说：“谢谢林小姐。”</p>
“你先坐。”林念禾没有立即走，而是让他坐下。</p>
鲁仔去搬了一把椅子，局促地坐在林念禾对面。</p>
他努力坐直，尽管这样的坐姿让他很别扭很辛苦。</p>
林念禾问：“你想好了吗？是要去学手艺，还是要去上学？”</p>
“这……”鲁仔嗫嚅着，“我、我……我和我妈商量过，她说让我听你的……”</p>
林念禾这几天忙里偷闲的时候也思考了鲁仔的问题，她说：“你现在读高中、考大学的话，一共要八年时间，等你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已经二十六岁了。”</p>
“学手艺的话耗时可以短一些，只要你肯学，我会拜托沈家帮你找师父。”</p>
鲁仔认真听着，不住地点头，竭力把林念禾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