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黄当当乘坐的马车。</p>
相较于受到了反噬的胡一刀。</p>
黄当当没事。</p>
不仅没事，还神采奕奕。</p>
这只剩下一个可能——</p>
受朝廷庇护。</p>
眼下的朝廷虽说风雨飘摇，但这点儿能耐还是有的。</p>
可也正因为如此，却不得不提防。</p>
谁也不知道黄当当站在哪头。</p>
朝廷可早就不是铁板一块了。</p>
胡一刀带着胡家马队撤了，临走的时候给李长海和王家留下不少火器、炸药，用胡一刀的话说，有这些东西防身，说话都硬气。</p>
距离城内十里，王家铺子的人早就候着了。</p>
看到车队马上就迎了上来。</p>
来人与老王是熟识。</p>
当即双方就是一阵寒暄。</p>
由这位带着众人入城，城门口的兵丁对明显重量不符的两辆大车视而不见，更没有检查。</p>
王家护卫的火器、长刀和胡一刀留下的火器、炸药，可都在车上。</p>
李长海原本还担心该怎么进城。</p>
这下倒好，白担心了。</p>
放下了心，李长海这憨小子的目光就守不住了。</p>
无他。</p>
海门，实在是太热闹了。</p>
比奉城还热闹。</p>
海门，因漕运而起，素有‘九河下梢’‘河海要冲’之称。</p>
南来北往，各色儿物件儿奇多。</p>
人更多。</p>
人一多，就有不少奇人异事。</p>
毕竟，这片土地呐，有咸有盐还有硝，养出了各色性格的人，又热又辣又爽又嘎又不好惹，既有乡土怪客还有民间奇侠。</p>
远的不说，就说这王家铺子旁边空下的铺子吧。</p>
这铺子原本也是药铺子。</p>
和王家这种主要是山货、生药不同，这间铺子是买西药的。</p>
传闻中的‘万灵药’。</p>
铺子掌柜的是留洋回来的，一肚子洋墨水，还带回来了一些‘圣灵之物’，传闻中包治百病，特别是癫痫之类，更有奇效。</p>
一瓶灌下去，就见效。</p>
真有效？</p>
有效！</p>
因为，里面放着蒙汗药啊。</p>
好人喝了都得晕那，更别说病人了。</p>
而且，这掌柜的也不是什么留洋回来的，就是一乘船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回来了，那身份之类的都是编造下的。</p>
一肚子水，倒是真的！</p>
一肚子坏水呗！</p>
你想想，蒙汗药让人迷了一时，迷不了一世啊。</p>
病人醒了，还抽抽，怎么办？</p>
继续买药。</p>
那一瓶‘万灵药’一个银元。</p>
也就管用一两天的。</p>
没了，就得继续买。</p>
直到掏空家底也不见得好。</p>
可以说，这混球就是缺德带冒烟的。</p>
而且，为了怕人发现，每天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配药。</p>
连自己老婆都不告诉。</p>
忙活了一年，这不是之前年根了，这一肚子坏水的混球的算账，看看自己挣了多少钱。</p>
这一算不要紧呐，吓了人一跳。</p>
多！</p>
太多了！</p>
足够他去帝都买两串大院子，再置办三套临街的铺子，还绰绰有余了。</p>
当即，这掌柜的就兴奋起来。</p>
然后，太兴奋了，整个人嗷一嗓子就抽抽了。</p>
外面老婆听见动静了，跑进来一看，松了口气。</p>
为嘛？</p>
你要说其他病，她怕。</p>
可这抽抽的，她可不拍。</p>
她家有药啊！</p>
就是治这个的啊！</p>
来，给掌柜的喂药！</p>
一小瓶药灌下去了，掌柜的睡着了。</p>
一会儿，掌柜的醒了，还抽抽。</p>
掌柜的老婆马上就吩咐。</p>
来，给掌柜的喂药，用那大的，咱家有，不怕！</p>
对，就那最大的！</p>
两个仆人抬着一比咸菜缸还大一圈的药罐子，给家掌柜的喂药。</p>
咕咚、咕咚！</p>
药灌下去了。</p>
掌柜的消停了。</p>
整个人都挺直了啊！</p>
死了！</p>
能不死嘛，蒙汗药就是害人的玩意儿，一点儿就能让人迷了，那么多，吨吨吨灌下去至少小半坛子，别说人了，牛也得死。</p>
掌柜的死了。</p>
摊子自然是散了。</p>
自家人吃自己药，还吃死了。</p>
这哪还有人信呐。</p>
不少之前的苦主找上门来，又是一顿索赔，官厅的人也来了。</p>
最终，店铺关门大吉。</p>
掌柜的老婆带着一些钱回乡下了。</p>
掌柜的？</p>
埋在了城外。</p>
不过，第二天就被人拉出来曝尸荒野了。</p>
有人说是死了病人的家属做的。</p>
也有人说是野狗扒拉出来的。</p>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吧，但人被挖出来是真的，曝尸荒野也是真的。</p>
“王叔，后来呢？”</p>
听故事听入迷的李长海，询问着这位海门的王掌柜。</p>
刚刚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p>
这位王掌柜，全名是王长贵和老王，王长风一样，都是王家老人，而且，还和王家大小姐的爹沾亲带故，虽然有点远，但按道理，王家大小姐应该称呼这位为叔叔。</p>
李长海这憨小子，也没有管其他，直接也就跟着喊叔叔了。</p>
“后来？”</p>
“当然是报官了。”</p>
王长贵笑着继续讲。</p>
那片坟地，可不是乱葬岗，有人发现了，立刻就报了官。</p>
官厅也来人了，可最终不了了之。</p>
掌柜的老婆回乡下了，也没苦主，官厅的人也知道攥不出油水，所幸就就这么地了。</p>
周围人，有好事的，但这掌柜的卖假药，太坏了。</p>
再好事的人，也不愿意管。</p>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选出两人来把这掌柜的埋了。</p>
你想啊，埋这种人，两人能乐意嘛。</p>
磨磨蹭蹭的。</p>
等太阳一偏西。</p>
年纪大的那位就说，弟弟，这天都黑了，咱明儿再来？</p>
年纪小的那位立刻点头，好了，哥哥，咱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就该看不见路了。</p>
当即，两人扛起铁锹，踩着午后的阳光高高兴兴地回家了。</p>
第二天是晌午才来。</p>
来了一看，嚯，这掌柜的尸体就在那被不知道是野狗，还是野兽分食了。</p>
哥俩一琢磨，这事儿不能声张，埋了得了。</p>
反正都是零碎了。</p>
可没拿手去捡。</p>
就这么拿铁锹混着泥土铲进去了，填平了坑，踩了几脚，弄结实了，也没有立碑，弄了半块砖头立那，就算完事。</p>
“该！”</p>
“恶有恶报！”</p>
李长海狠声说道。</p>
“嗯，是恶有恶报。”</p>
“不过，小姐来信说要来海门，我就把铺子盘下来了，铺子暂时不用开门，但是住人却是足够了。”</p>
王长贵笑呵呵地说着。</p>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p>
正好家里来人，正好隔壁空了，还便宜了许多。</p>
不过，一会儿之后，王掌柜笑不出来了。</p>
他带着众人刚拐进巷子，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他店铺门口。</p>
不！</p>
准确的说，是隔壁刚买下的店铺门口。</p>
在那房檐下，挂着两颗人头。</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