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轻咳一声，避重就轻：“这盐制成的成本几何？”</p>
卫无忧扁扁嘴，才不要被他套话：“成本是什么，舅父？”</p>
刘彻眯了眯眼，心道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个小仙童只是长得好看，其实没他想的那般大本事？</p>
那这背后的高人是谁？</p>
刘彻心急：“朕瞧着侯府的盐和菜都好，你可愿告诉朕是何人研制出的法子？朕定会重赏。”</p>
听到重赏，卫无忧蠢蠢欲动。</p>
“什么都可以？”</p>
刘彻笑了：“是，只要你说出那人姓甚名谁。”</p>
卫无忧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去年有个老道士，来侯府门前要碗粥饭，我和食官长正好做了好吃的，就分给他一碗，他吃得开心就教我这么做了，但是没留名字，舅父，我还能有赏赐吗？”</p>
刘彻：“……”</p>
他现在搞不懂这小子是真呆萌，还是老赖皮。</p>
武帝眼皮微抬：“朕要的是制盐和种菜的技法，你既然已经学会，只要交给朕，也能得赏。”</p>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求个什么赏。</p>
装傻充愣耍赖皮的卫无忧，此刻还真有条件想跟刘彻谈。</p>
他要的赏赐不是物件，而是两个人。</p>
一个技法，换一个人。</p>
这事还得从汉武帝的十三个同胞兄弟说起。</p>
先帝汉景帝膝下统共十四个皇子，第十子刘彻继位后，其余十三个葫芦娃就拾掇拾掇赶赴封国，做起了诸侯王。</p>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p>
这十三位诸侯王除过河间献王刘德醉心学问，颇有德行之外，其余都普通了些，只两人恶名在外，惹出不少是非。</p>
一个是胶西于王，刘端；另一个则是赵敬肃王，刘彭祖。</p>
刘端其人，荒淫凶残，那方面不行，还喜欢糟蹋身边的年轻郎官。公卿联手弹劾他之后，被刘彻削了大半封地，这人索性撒手摆烂了。</p>
不收租赋，封闭宫门，甚至对胶西任职的国相屡次出手毒害。</p>
去岁，刘彻采纳公孙弘的建议，将董仲舒给派去了。</p>
老董都五十五的年纪了，怕是撑不住刘彻的兄弟这么折腾。这件事卫青翻来覆去念叨了大半年，卫家几个小子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p>
因而，卫无忧第一个想要的人，便是董仲舒。</p>
再说赵敬肃王刘彭祖。</p>
这位可有点儿当奸佞的潜质，以害人为乐，在位六十载，封国国相任职从不超过两年。</p>
这刘彭祖的儿子刘丹，手下有个门客通晓医术，名叫江齐。等到以后，刘丹跟江齐闹掰意图追杀，江齐就回逃到长安，改名叫江充了。</p>
大名鼎鼎的江充，可是随着“巫蛊之祸”遗臭万年，便是先前卫无忧看的《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视频里，也有提到——</p>
刘据被江充诬陷，逼得悬梁自尽，卫子夫也自戕结束一生。</p>
尚且年幼的卫四公子拳头都硬了。</p>
他既然做了卫家人，自然不会看着姑母卫子夫和表兄刘据再酿惨祸。</p>
所以，这第二个人，他就要江充。</p>
短胳膊短腿的奶团子头一次正儿八经的跪坐在合榻上，面朝刘彻，为了显得有谈判的底气一些，刻意向上拔了拔脖颈，挺起胸膛的同时，圆滚滚的肚子也翻了出去。</p>
“皇舅父，我不要赏赐，只是有个小小小小的条件，请您答应。”</p>
帝王侧着头，将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好笑。</p>
臭小子，跟你父……咳，跟舅父还装上了。</p>
刘彻一身玄色曲裾深衣，索性张开双手一抚大袖，尽显威仪：“小小年纪，就敢跟吾讲条件。可是卫仲卿叫你说的？”</p>
西汉时期，大多继承秦制。譬如说这皇帝自称，始皇帝不习惯自称“朕”，除了公文，其余仍用“吾”来替代，大汉的皇帝们图省事，直接照搬了。</p>
到了刘彻这儿，除了颁布诏书，他脾气上来，跟朝臣们阴阳怪气耍横的时候，也爱自称“朕”。</p>
卫无忧听他阿母念叨过这一点，些微放下心来，眨巴着眼装傻道：“我阿父？他怎么啦？舅父是不是想空手套走我的技法，故意拿我阿父吓唬我。”</p>
刘彻那股子自大劲儿上来了：“吾乃天下之主，富有四海，会骗你一个小奶娃？说吧，你要什么？”</p>
左右不过一个小奶娃，要几样宝贝，从私库调来便是。</p>
卫无忧奸计得逞，一脸兴奋：“真的？”</p>
刘小猪：“天子说话，岂能有假。”</p>
“谢舅父将胶西董国相，赵国太子门客江齐赐给无忧。”说完，生怕刘彻反悔，圆圆的团子身手矫捷，麻溜作礼谢恩，恨不得再化身成球滚出大殿。</p>
刘彻：“……”</p>
反应过来的刘彻咬牙切齿：“那个江什么的也就罢了，你找董相做什么？”</p>
卫无忧狡黠一笑：“自然是……拜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