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拍晕那个惶恐的婢女,像牲畜似的,将其拖出屋外。</p>
深宅大院,豪门府邸。</p>
后院里埋的仆从杂役,枯井里填的小妾婢女,何曾少过?</p>
……</p>
……</p>
近些日子,纪渊住的地方,也就是南门胡同的破落宅院颇为热闹。</p>
天京三十六坊每座讲武堂,每考完一场都会张榜公示。</p>
此前他倒拔千斤铜柱,得到气力如虎的上等品相评价。</p>
加上射艺夺得头名,稳稳位居太安坊讲武堂的榜首。</p>
名不见经传的辽东泥腿子,悍然压住一众将种勋贵。</p>
一时之间,风头大盛。</p>
等到榜单一经公布,消息不胫而走。</p>
纪渊立刻不得安宁,短短两日便有好几拨人上门。</p>
首先是同住胡同里的街坊,送了鸡鸭鱼肉等吃食过来,当做贺喜。</p>
平小六那个机灵小子,特意从家里提了两包精细的私盐。</p>
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什,纪渊也就都收下了。</p>
其次就轮到二叔纪成宗,过来的时候醉气熏熏,高兴地跟他自己考上一样,连连说了十几句“争气”。</p>
最后还有北镇抚司的缇骑同僚,他们各自筹钱买了些好酒好肉,三五成群聚成团伙,很是小心的发出邀请。</p>
纪渊也愿意给个面子,没有拒绝。</p>
他日后补缺百户,想在北镇抚司立足,少不得要拉起自己的人马。</p>
上官的威风,其实都是手下人给的。</p>
这个道理,纪渊心里明白。</p>
所以,望着清一色的云鹰袍,他也很敞亮。</p>
有人敬酒就喝,有人吹捧就笑,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提防和摆谱。</p>
这让气氛始终火热,没有冷场下来。</p>
“感谢诸位兄弟的抬爱,特地过来贺我。”</p>
纪渊连着喝了好几轮,满身酒气,眼神却很清醒。</p>
他年纪轻轻,端坐在上首。</p>
其余十几个缇骑好似众星拱卫,将其围在中间。</p>
主次地位,显而易见。</p>
“九哥你的胆气,咱们都听说过,也见识过!”</p>
有一个白脸儿的缇骑,双手举着酒杯就送了过来,脸上带着激动。</p>
“北镇抚司里头,不管小旗、总旗,谁都能差使我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p>
也就九哥你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魄力!</p>
总旗欺压,那就断总旗的腿!百户暗算,就打百户的脸!”</p>
从纪九郎到九哥,这样的变化,纪渊坦然受之。</p>
他眸光沉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p>
“世上哪有那么多大人、小人。</p>
咱们是无品无级的缇骑,不如总旗、百户威风。</p>
但我等听令,遵的是王法,守的是景律,而非给上官当狗腿子,弯腰做奴才!”</p>
纪渊声音不高,分量却很重,犹如金铁掷地有声。</p>
那一众缇骑更加振奋,轰然应诺。</p>
他们只觉得喝下去的酒里,有股子更烈的味道,直冲脑门!</p>
“说起来,之前忙着讨好林百户,给许献出头的那个李总旗,他也算是遭了报应。”</p>
又有个鹰钩鼻的缇骑沉声道:</p>
“他主动领了盐帮管事钱五莫名身亡的那桩奇案,想要争个功劳,连着查了好些天半点线索也没有。</p>
前天晚上不知道为何跑到义庄,隔日也没来衙门点卯,等搜寻到人的时候,尸身已经发硬,只剩下一具气血干瘪的皮囊了。</p>
衙门里都说是被精怪吸走了魂魄……那桩案子如今再没人敢碰了。”</p>
纪渊忽然抬头,眸光闪动。</p>
那个对自己出手的李总旗死了?</p>
莫非跟他一样误入阴市,撞到了更凶煞的诡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