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灵很快到了。</p>
她进来时赵清珵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姐弟两遥遥相望，赵清珵跪在地上，他想起来，但越着急，反而越使不上力。</p>
“阿姐……”</p>
赵清珵一声颤声。</p>
比起赵清珵，赵清灵因为是皇后亲自派人接的她，从一开始就没过其他人的手，所以没有赵清珵这么狼狈。</p>
啪！</p>
姐弟相见，赵清珵没等到赵清灵的一声润鹤，反而等来了清脆的一声巴掌。</p>
赵清珵有些呆愣住了。</p>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赵清灵，眼底带着雏鸟的依赖。</p>
“赵清珵，爹娘教了你一辈子，就是把你教成如今这样遇事软弱，只知退缩的废物的吗！”</p>
赵清灵跪在赵清珵跟前，抓着他的手，忍着泪意，一字一句地问</p>
道：“赵清珵，你若是就这样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爹娘！”</p>
赵清珵摇头，他的面色苍白虚弱，面颊消瘦，带着哭腔反复喊着阿姐，“阿姐，你不能去和鞑靼人和亲，你去了鞑靼，我才没脸去见爹娘！”</p>
赵清灵比这个弟弟大五岁，赵清珵出生时娘亲身子不好，生完赵清珵后爹爹就不肯娘亲再养育孩儿了，再加上爹娘感情甚笃，因而偌大麟王府，只有赵清珵和赵清灵这一双儿女。</p>
赵清灵像儿时那样，缓缓摸着赵清珵的脑袋，哄着他。</p>
殿外有人在盯着这双姐弟，窸窸窣窣的动静微不可闻。</p>
小太监眼睛有些酸，揉了揉眼睛，见到里头的赵清灵似乎低下了身子，不知在说些什么，紧接着他就听见了一阵边关小调，悠远绵长，小太监一声轻笑，到底是富贵窝里头出来的贵人，受了委屈还要找阿姐撒娇，命真好呐。</p>
“润鹤，你听阿姐说，”赵清灵的确凑到了赵清珵身边，与他私语：“爹没有造反，爹是追着鞑靼人的马蹄出的麟都，细柳营也没有叛变，爹是被冤枉的！”</p>
赵清珵混沌的神情骤然清明，他就知道，他就知道——</p>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被赵清灵压住了脑袋，“爹和细柳营不是造反</p>
，他们是在杀敌！”</p>
“所以你才不能死！”</p>
赵清灵紧紧攥着赵清珵的手腕，“阿姐嫁去鞑靼，你在望都好好活着，我们要给黄泉路上麟王府已死的一百八十口人一个交代！赵清珵，阿姐与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p>
赵清珵死死抱着赵清灵，哭得泣不成声。</p>
赵清灵伸手环抱着他，神情悲怆。</p>
“阿姐，可是我不愿你去鞑靼。”</p>
赵清灵笑着替赵清珵擦干泪，“哭什么，阿姐十八岁便跟着爹上阵杀敌，鞑靼人早成了阿姐的手下败将，阿姐不怕，你也不要怕。’</p>
赵清灵笑的温柔坚定，犹如皓月当空，穿破长夜。</p>
赵清珵停了泪，原本怆然迷惘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p>
这是僵局，不死不休。</p>
赵清珵原本想着一死了之，可如今他知道了真相。</p>
他怎么能死？</p>
死最容易的事情。</p>
活着才难。</p>
他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那枚观音像，郑重地将观音像戴在了赵清灵脖子上，然后朝她磕了三个响头。</p>
“阿姐以命庇护润鹤，润鹤必不负阿姐所求，阿姐，润鹤答应你——”</p>
“终有一日，会查清楚凤阙关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必将父亲的尸首从凤阙关带回来，让天下知道，咱们麟王府没有造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