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径直走，郑家人一起路过牛棚。</p>
祁月拍了拍郑老四的肩头，“小叔，等等。”</p>
几乎是祁月开口的同一时间，郑老四也已经心照不宣地停下了脚步。</p>
郑老四讶异地回头，和祁月会心一笑。</p>
看来他和他的小侄女心有灵犀，都牵挂着牛棚里的人呢。</p>
“妈，你们先回去，我带小七去摘点儿果子吃。”郑老四朝前喊道。</p>
郑老太没起疑心，带着其他人先回家了。</p>
四下里无人，郑老四背着祁月进了牛棚。</p>
刚走进去，就看见沈爷爷和两个老人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p>
“沈老伯。”郑老四唤道。</p>
三人齐齐回头，都露出欣喜的神色。</p>
“老四，你怎么来了，过来坐。”沈爷爷往旁边挪了挪。</p>
郑老四在草席上盘腿坐下，面带忧愁。</p>
“今天晚上就要开批斗大会了，您几位听说了吗？”</p>
牛棚中坐着的正是之前郑老四在山上救下的三位老人，除了沈爷爷，还有白胡子的李爷爷和戴眼镜的林爷爷。</p>
林爷爷点点头，“刚才就听他们说了。”</p>
林爷爷提到“他们”，郑老四这才注意到，牛棚里这会儿只有沈爷爷三人。</p>
因为要开集体大会，今天的农活就先暂停了，下放的教授和干事们不能参会，就只能待在牛棚里。</p>
可这会儿却没看见其他人的影子。</p>
“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们？”郑老四问道。</p>
林爷爷推了推只剩下一个镜片的破旧眼镜，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p>
“他们走了。”</p>
郑老四纳闷，“走去哪儿了？”</p>
“有的逃出村了，有的躲进山了，总之能跑的都跑了。”</p>
祁月默然，视线落在沈爷爷手里的小册子上。</p>
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沈爷爷他们三个居然在看诗集？</p>
祁月在心里默默感叹，文人风骨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高度。</p>
郑老四忍不住为他们抱不平，“抛下几个老人逃跑，真有出息！”</p>
沈爷爷看着郑老四义愤不平的样子，坦然地拍拍他的膝头。</p>
“无妨，各有各的选择。我们这把老骨头跑不动了，也不好意思拖累他们。”</p>
郑老四却没那么乐观，“那伙知青是京城来的，手段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p>
“现在其他人跑了，火力就会集中到你们的身上，我担心……”</p>
郑老四还没说完，牛棚外面就急匆匆跑进来一道黑影。</p>
来人是个瘦弱的少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p>
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蓬乱如鸡窝，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脸蛋都脏兮兮的。</p>
“阿懿……”</p>
沈爷爷的声音发着颤，怔怔地望着他。</p>
沈懿飞跑过来，一下子扑进沈爷爷的怀里，撞得他一个趔趄。</p>
“爷爷，您怎么能把我赶走？您怎么能不要阿懿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