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再顾不得许多，她疾步走近，单膝跪地将公子策重重地搂进怀里。</p>
或许是不习惯，或许是没想到钟窕回来，公子策浑身僵硬，在钟窕靠近时甚至颤了一下。</p>
虽然钟窕虽然顶着一张伪装过的脸，但是声音和身上熟悉的气息骗不了人。</p>
钟窕伸手盖住他的后脑，一下一下，轻轻地顺着他的发，她觉得看见公子策这副样子，她的心都要碎了。</p>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陪着你的。”</p>
怀里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公子策冰凉的颊在钟窕脖颈处蹭了蹭，开口的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p>
“我不放心你，”钟窕听她声音这样，更是觉得怒不可遏：“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p>
公子策抬手搂了她一下，两人身躯贴紧，他能从钟窕身上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气。</p>
快被冻僵的手脚才渐渐复苏过来。</p>
“怎么说？”公子策苦笑了一声：“说我发现喊了二十年的母妃，其实根本不是我的生母？”</p>
钟窕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她猜到，或者了解到了宋清徽。</p>
她这么聪明，只要给她一点细枝末节，就能猜到全局，所以公子策猜，她应该见过良妃，也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世。</p>
要不然也不会寻到慈安宫来。</p>
钟窕心疼坏了，捧着公子策的脸，额头与他相抵：“别想了，好不好？”</p>
钟窕不会安慰人，更别说是公子策这样的身世。</p>
试想若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恐怕也不会比公子策好到哪去。</p>
他这样不动声色，内心强大的人，都得自己深夜躲在已故的先太后宫里疗伤。</p>
若是他有个依靠，恐怕也不至于这样吧？</p>
可是这座皇宫里，对他而言的依靠根本就不存在。</p>
公子无忧作为父亲无情无义，良妃作为养母对他不闻不问，皇后贵妃太子二皇子就更不用说了。</p>
这些人如狼似虎，都恨不得要他的命，要不就为了保自己的命，哪里有人会在意他是不是难受。</p>
是不是痛苦。</p>
世间的苦痛，虽说归根结底都还是自己的情绪，可是若没有家人可信，走这么一遭，未免也太过孤独。</p>
可是公子策就这样孤独地过了二十年，无人可诉说，无人可以倚靠，漫长地走在长夜里。</p>
难怪他对公子凝的恨意如此强烈。</p>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情愿一个人待在这？”钟窕拥着他：“我不值得你信任么？”</p>
当然不是。</p>
公子策在她颈侧轻轻地摇头：“你会在意么？我这么不堪的身世。”</p>
“不堪？”钟窕几乎气笑了：“你觉得这是你的错么？”</p>
不然呢？</p>
公子策下午从良妃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滑稽的，是多余的。</p>
“我甚至在想，早知道不要活的这么拼命就好了，”公子策说：“或许很小的时候遂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愿死了，也能免去很多痛苦。”</p>
这么多年，现在回头想想，真的像是笑话。</p>
他一直想证明给公子无忧看，给良妃看，他不是个懦弱无能的儿子，有一日一定可以令他们刮目相看。</p>
现在想想，不论他做成什么样，其实永远不会令公子无忧满意。</p>
“公子策，”钟窕松开他，深拧着眉：“你是不是欠收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