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窕快速接过,拢进了掌心里。</p>
谁也没有发现这一处小波澜。</p>
钟窕今日穿着一身红衣,香秀给梳了两个小簪,说与那小狐狸十分肖似。</p>
这样的钟窕是浑身柔软的,不见半分攻击性。</p>
就连在坐的年轻公子们也都频频望过来。</p>
程锦宜也朝这边望了几眼。</p>
她肚大如罗,坐在按礼制皇后才能坐的凤位上,尽显威风。</p>
见那些个眼神都往钟窕身上看,她又妒又恨。</p>
心生一计,程锦宜开口便道:“阿窕,你手中揣着什么呢?也不见你与人交谈。”</p>
钟窕分神看她一眼,又垂下眸,不搭理她。</p>
程锦宜攥紧了手指,恨不得将钟窕拖过来扇一巴掌!</p>
从前自己是程家的大姑娘,地位比不上钟家也就算了,如今自己是嫔妃之首,生下这皇子马上又要晋位份,钟窕却对她还是如此傲慢无礼!</p>
也无妨。</p>
她强压下心头怒火,挤出一抹笑来:“你手上是哪位心仪的公子送的木雕么?看的这样入神,也对,阿窕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p>
“娘娘。”钟律风突然放下酒杯,截断了程锦宜话:“听说这宫宴布置,都是娘娘一手操办的?”</p>
他声音倒是不大,可是将军的威风是半点都未减。</p>
若是熟悉钟律风的将士们在此,定然能分辨出来,他们将军语气有些愠怒。</p>
但是程锦宜不知,这宫宴确实是她求着司徒敛放权给自己置办的。</p>
桩桩件件都煞费苦心。</p>
她抬了抬下巴,神情有些倨傲:“是本宫,这酒是西域进贡的美酒,舞姬也是西域的美人,钟将军眼睛真尖。”</p>
“哼。”钟律风哼笑一声,放下了酒杯。</p>
若是有人注意到,就知钟律风从头到尾没有抿过一口杯中酒。</p>
朝臣里自然有熟知他性子的,心道不好。</p>
果然,刚放下杯子,钟律风便是一声嘲笑:“如此奢靡的宫宴,恐怕花费有万金以上吧?”</p>
这若是再听不出来,那耳朵也是白长了。</p>
程锦宜笑容一僵:“你什么意思?”</p>
“圣上,”钟律风看向司徒敛:“外头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圣上知道么?”</p>
他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拿着箬和酒盏的大臣,都默默放回了桌案。</p>
钟律风声音原本不大。</p>
但是话音一落,那些丝竹管乐便也停了下来。</p>
整个宫宴一派寂静。</p>
今夜本是司徒敛要开口让钟家去西北的好时机,可如今被钟律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乱了节奏。</p>
司徒敛的脸色异常难看:“你什么意思?”</p>
钟窕提起一边的唇,翻开掌中的小笺,上头墨汁已干,只上书两个字:西北。</p>
她浅浅一笑,那些肃杀的狠厉都藏在长睫中,被她一眨,化作了嘲弄。</p>
司徒敛还在与钟律风对峙。</p>
此时倒是另一个老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圣上,依老臣看,宫宴实在铺张浪费,如今西北大乱,收成不好,国库应当消减用度才是,昭仪娘娘这——”</p>
“大胆!”程锦宜怒拍桌子:“你竟敢置喙本宫!”</p>
又有一个文官站起来:“中秋寓于团圆,昭仪娘娘确实有些过犹不及了...”</p>
因钟律风起头,不满的朝臣渐渐都站了起来指责程锦宜。</p>
程锦宜没讨到夸奖,倒惹得阵阵指责。</p>
也不知是否气急攻心,她那怒气冲冲的表情顿了一下,突然双手捂紧了肚子。</p>
“啊...好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