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自哭啼过一声的孩子不再叫唤,呼吸微弱到时有时无,姿容在殷水流的女人中艳盖群芳的熙夫人斜依着席旁,一脸痴痴地望着怀中的婴儿。
殷水流嘴唇颤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慢慢挪近。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如同一匹种马般到处横冲直撞的他,终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稍稍用手轻触婴儿光滑的小脸,便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初为人父的血脉交融感。
“这是本君的长子,我为他取名殷大器,你看可好?”
“殷大器?”
熙夫人苍白的脸上露出动人心魄的笑容,唤着怀里的婴儿道:“大器我儿,喜欢你父亲为你取的名儿么?”
说着轻咳了几声,继而加剧,直至咳出几口血出来。
血落地时殷红,转瞬乌黑。
殷水流瞥去一眼,取过旁边的湿巾,温柔地为熙夫人抹去唇角的淤血,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愈发的惨白难看。
“哇……”
婴儿在熙夫人的怀里发出第二声哭啼。
比较起第一声来,这第二声哇哇起了之后,许久方歇,小小婴儿的脸亦由白转乌。
这种不同寻常的异状,无论是殷水流还是熙夫人均没有丝毫诧异。
辰时。
正是那手法发作的时候。
滴答。
熙夫人泪如决堤,有一行泪亦从殷水流的脸颊滑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男儿泪。
泪眼模糊里,熙夫人望着她的男人,饮泣凄然道:“你是否恼我执意把大器生下来,让他来受这份罪?”
殷水流没有回答,他的全身渐起哆嗦,尤其是他的右手,在哆嗦得最为厉害的时候摸上了婴儿的颈脖,以他成人的气力,几下就能断去婴儿的呼吸。
“不……”
熙夫人一声悲呼,撕心裂肺道:“你怎能下得去手?”
她将殷水流那只哆嗦着的扼喉之手放到自己的玉颈处,仰起脸来,已是泣不成声道:“你要杀,便先杀了我,哇……”
一口难以压制的淤血自熙夫人口里喷出,溅了殷水流一身,继而熙夫人娇躯瑟瑟发颤,痛得再抱不动怀内的婴儿,让襁褓中的殷大器滚落在席,哇哇而哭。
帐内。
殷水流眼眶通红,失去生气般瘫坐在地。
生死十二令。
出自众生道场最上乘的武道法门之一,可救人亦可杀人。
其杀人法门,天下间除了施法者,几乎无人可解,因为每一个手法,每一次施法都不尽相同,极具玄奥变化之道。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会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便要剥去人体一分生机,且每发作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更为痛苦难当,到最后几可比拟凌迟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