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宫女眼眸一扫，仿佛雷达精准定位就冲到张婴附近。</p>
她正怒目金刚，准备提斧砍杀胆敢“挟持”的目标，这一对上眼，身体一顿，再仔细一瞅，张宫女差点没能握住手中的斧头。</p>
“蒙，蒙毅，蒙将军？”</p>
原本还在黑甲卫手手中挣扎的年轻宫女浑身一僵，蒙毅上将军？怎么会？怎么可能撞见这样的大人物？</p>
那能让蒙毅上将军毕恭毕敬的贵人，又有这般气势，难不成是陛下？</p>
这一想，她一个踉跄，心如死灰地跪坐在地上。</p>
张婴也愣住了。</p>
张宫女居然认识贵人，态度还这么谦逊有礼。</p>
他目光再一扫，发现想杀他的年轻宫女居然摔倒在地，身体畏缩，表情绝望。</p>
张婴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相当靠谱的贵族。</p>
好大腿，可以抱！</p>
张婴小心翼翼地伸出小爪子，一手软软地捏住蒙毅的大拇指，一手捏住张宫女的大拇指，露出濡慕又满心欢喜的可爱神情。</p>
等等……</p>
既然讨厌的年轻宫女已经伏法，他其实没必要抱外面的大腿，在外婆身边养身体不香么。</p>
思及此，他快速松开蒙毅的大拇指。</p>
“外婆，我想你。”</p>
说完，他努力挺直小身板，以最大弧度向着张宫女探过去，满脸依恋，张宫女立刻紧张回握，任由小手死死地抱住她的胳膊。</p>
蒙毅却挑了挑眉，下意识抱住张婴的腰。</p>
这样一来，张婴正好僵持在半空。</p>
正僵持的时候，系统撑不住能量供给。</p>
能量一断，张婴便晕过去。</p>
他这一晕，张宫女急了。</p>
她连忙指示身后的宫人拿出药罐子，搭建临时熬制汤药的炉灶，熟练地从蒙毅手中接过张婴，同时轻轻拍张婴的背，抚摸他的额头、背心和腋下，发现没烧才松了口气。</p>
等药汤熬制好，她再轻轻地一点一点细致地喂进张婴嘴里。</p>
……</p>
嬴政发现蒙毅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张婴身上，想起蒙毅之前泛红的眼眶，心下越发奇怪。</p>
他见蒙毅来到无人的墙角来回转圈。</p>
嬴政慢悠悠地走过去。</p>
“行事为何如此慌张？”</p>
蒙毅一愣，迟疑两秒后：“臣，觉得此子……似曾相识。”</p>
嬴政若有所思，看来蒙毅与扶苏的关系倒是不错，竟连儿子都能帮看出来。</p>
“臣，怀疑是我儿。”蒙毅忽然道。</p>
“咳……”</p>
嬴政差点呛到，扭头看向蒙毅，“你，你认为这是你儿子？”</p>
蒙毅没注意到陛下语气中的飘忽，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张婴身上，犹豫了会，才慢吞吞低声道：“臣，不敢妄言，不敢笃定。”</p>
嬴政这下奇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p>
“臣与臣妻成亲三十有余，只两年前有孕，诞下一子，如获至宝。然而小儿满月那日，臣家中失火，小儿不幸身亡，只余下一截烧焦的手骨。至此，臣妻恍恍惚惚，再没精神过。”</p>
蒙毅面露苦涩，“今日乍见这小儿，年岁相仿，样貌神似，又父母不详。臣，臣也不知。”</p>
嬴政心下了然。</p>
有蒙毅这么一打岔，嬴政也蹙眉深思。</p>
莫非之前是错觉？</p>
但世上真会有这般巧合，与幼时扶苏如出一辙的笑容，眼底都带着对他的濡慕和向往。</p>
奈何现在的扶苏却早已不会……</p>
“这宫女腰间藏剑，却对个稚子不依不挠，只怕孩子身世有些古怪。”</p>
嬴政慢慢地提点一句，“你想查，可从这宫女身上下手查。”</p>
“是！”</p>
蒙毅听到这眼前一亮，顿时激动起来，“臣马上去。”</p>
“不。”</p>
停顿片刻，嬴政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怅惘，“召……去唤赵杰过来，让他负责彻查。”</p>
蒙毅闻言一愣，居然会用到赵杰。</p>
赵杰与赵高同为中书令，只不过赵高负责宫廷内情报，以及皇帝书房内的文库档案的整理。</p>
而赵杰负责宫廷之外针对六国余孽的情报搜集，是陛下在外最重要的眼和耳。</p>
“领命。”</p>
蒙毅双眼盈满感激，陛下居然能为臣家私事动用到赵杰，真是皇恩浩荡，“臣，感念皇恩。”</p>
他说完不久，便听见陛下给黑甲卫下令。</p>
“……一并带回宫。”</p>
“？”</p>
蒙毅疑惑地眨了眨眼：陛下是不是说错了，我儿的救命恩人，不该是带回蒙家安置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