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一愣，“这么一说，倒是我的不是了？”</p>
萧珪笑道：“不敢、不敢。与李相公无关，是我自己太过蠢笨了。”</p>
“你若蠢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聪明人了。”</p>
李林甫一边说着，一边又走了回来。</p>
萧珪用袖子扫了一扫自己身边那块脏兮兮的地方，满副热情的招呼，“李相公请坐。”</p>
李林甫倒还真的坐了下来，说道：“萧珪，你可知，圣人一向都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p>
萧珪轻叹了一声，“承蒙错爱，我却令得圣人失望了。”</p>
李林甫说道：“那你可知，圣人为何喜欢你，欣赏你？”</p>
萧珪眨了眨眼睛</p>
，“莫不是因为，我英俊？”</p>
“咳……”</p>
李林甫没有憋住笑了出来，点点头说道：“兴许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这肯定不是最主要的。”</p>
“那我就不知道了。”萧珪答得一板一眼。</p>
李林甫看着萧珪，颇有警示意味的说道：“你若再这样，我们可就，谈不下去了。”</p>
萧珪淡然一笑，“李相公深夜到此，有话不妨直说，又何必拐弯抹角？”</p>
李林甫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吧，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效忠于谁？”</p>
萧珪果断答道：“圣人。”</p>
“除圣人之外呢？”</p>
“忠臣不事二主。”</p>
“好。”李林甫点了点头，“那圣人有难，你是否该为分担？”</p>
“份内之事，责无旁贷。”萧珪答得斩钉截铁。</p>
李林甫的脸上浮现一丝阴柔又冷冽的微笑，小声道：“那你可知，圣人也有心腹大患？”</p>
萧珪心中一紧——他终于说出来了！他想要我在公堂之上，污陷和攀咬太子李瑛，以达到他扳倒东宫、扶正寿王的目的！</p>
“你不答话，是心中有数，还是心怀顾忌？”李林甫追问起来。</p>
萧珪说道：“分圣人分忧解难，我没有任何顾忌。我只是不知，我究竟该要怎么做？”</p>
李林甫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也更冷了。他小声说道：“很简单。那几个行刺寿王的重阳阁叛徒，不是都已经死了吗？虽然一切死无对证，但他们生前干了什么，比如他们接受了谁的收买，背叛重阳阁之后究竟是投靠了谁，最后又是接受了谁的指使前去行刺</p>
寿王。别人不知道，你这个手眼通天的重阳阁主人，还能全不知情吗？……更重要的，重阳阁主人说出的实情，还能有人不信吗？”</p>
萧珪说道：“李相公的意思是，让我坐实那些重阳阁叛徒的身份，实际就是太子收买的杀手？”</p>
“唉，这话我可没说！”李林甫立刻站起了身来，径直朝外走。</p>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停留，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p>
萧珪独自一人安静的坐着，心中默默寻思：李隆基老早就想废黜太子了，这几乎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几年来，如果不是首辅宰相张九龄一直力挺太子，东宫早该换了人。</p>
但是现在，张九龄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搬去了这一尊守护神，李隆基再想废黜太子真是一点难度也没有。</p>
但理说，他犯不着非要让我出面，来做这个伪证。</p>
除非，他对我的忠诚有所怀疑。于是逼我，纳上这一份“投名状”。</p>
还有李林甫，他的意图老早已经暴露。他就是想要将我驯服，然后乖乖的加入，他和寿王的阵营之中。</p>
但是太子李瑛，他非但与我无怨无仇，此前还对我颇为礼遇。再说了，就算他不是一个理想的好太子，那也绝对是一个好人。太子妃人也不错，她对我和帅灵韵也都有些恩情——现在，我怎能昧着良心落井下石，最后还吃他们的人血馒头？</p>
一个君王，一个宰相，竟然合力逼我，去做这种泯灭良知的小人之事！</p>
思及此处，萧珪不禁仰头叹息：照这样下去，大唐，迟早要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