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天傍晚，瘦竹竿儿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停下歇息的时候，月光下，他看到身后有一个个背影出现。</p>
是那些印第安女人。</p>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瘦竹竿儿转身，看着这些女人，下意识的有些紧张。</p>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些人，对眼前这些印第安女人，做过什么事。</p>
她们跟上来，也许是来找自己报仇的。</p>
杀了他们的家人孩子，族人朋友，惨无人道的折磨了她们……就算自己现在做了一件赎罪的事情，但实际上，真的能赎罪吗？</p>
这时候，他记起了秦牧曾经说过的话。</p>
他们要做士兵，要做人民的子弟兵。战场上杀敌，可以放下任何道德观念，只为生死，只为胜负，但是，绝不能因为掌握了武力，就放弃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准绳。</p>
“人不是野兽。”</p>
“士兵也不是强盗。”</p>
想通了这个，瘦竹竿儿张开了手臂，丢掉了手中的枪，闭上了眼睛：“来吧。杀了我吧。这是我应得的。”</p>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p>
疑惑不解间，瘦竹竿儿睁开眼睛，看到了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印第安女人们。</p>
她们安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有做。</p>
“为什么，不动手？”瘦竹竿儿疑惑的问。</p>
【我们怀孕了，部落不会收留我们。】</p>
【我们如果回去，会受到惩罚。】</p>
【带我们走吧，去没有人的地方，我们一起生活。】</p>
女人们比划着手势，目光之中，并无太多仇恨，但却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悲伤。</p>
她们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一旦那些印第安人知道了真相，绝对不会容许她们这些遭受玷污的女人存活下来。对于那些印第安人来说，她们就是耻辱的标志。</p>
瘦竹竿儿呆立了很久之后，才苦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都是我们的错，让你们遇到这些灾难。我一定会用我这辈子的生命来补偿你们，给你们赔罪的！”</p>
女人们默默的看着瘦竹竿儿，没有说话，也并无多少高兴。</p>
对于她们来说，这也只是迫不得已下的选择罢了。</p>
在悲伤已经发生的当下，除了活下去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p>
【你叫什么？】这天晚上众人睡下的时候，女人们好奇的问这个心地善良的大明人。</p>
【贾，贾善良。】瘦竹竿儿摸着后脑勺，尴尬的回答。</p>
一众印第安女人不解地看着他，然后比划着手势：【你不假，你很真。】</p>
【你会是这些孩子们的父亲，唯一的父亲。】</p>
最后的最后，女人们这样告诉贾善良。</p>
于是，这一天晚上，贾善良成了两百多个未出生孩子的父亲。</p>
他躺在绿油油的草原上，觉得整个头顶，满是活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