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外面候了多时了。才见姑爷有客,就没有打扰。才他就要闯来,是我推了他外面,这么大的人也真不懂事,姑爷忙了一夜,还饿着肚子呢。”冰绡一连迭的说着,漪澜半含担忧的目光望着致深,他囫囵的将碗中的粥吞下,也不顾了烫口,怕更没有品出什么极品天九翅的滋味,就这么因公废食暴殄天物了。</p>
“请他进来吧。”致深将粥碗放下,用帕子揩口吩咐着。</p>
漪澜于是起身,吩咐丫鬟们撤去早膳,就见郑兴国大步进来,不等见礼坐下,就大声嚷:“大帅,你难道就放过那些蛀虫了吗?铁甲舰耗费巨资从海外洋人手里购来,就是为了贩卖烟土走私的吗?大帅若是不遏制此风,人心浮动,军纪不整!”</p>
他一番慷慨陈词,致深却冷哂了道:“我周怀铭只看眼前了。走私,可以!拿钱来!有钱就分一杯羹,筹集军饷买炮弹修炮台,做什么不可?”</p>
他一句话,如冷水泼下,郑兴国望着他愕然。</p>
“小郑,你莫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抓走私,不是我们的事,我倒盼了他们来走私,多抓几条船,炮弹就有了。”致深的话语中反有几分调侃,旋即说:“我若是你,就去寻人看看,那些被调换的沙弹,可还能再灌</p>
些硝石硫磺一用?”</p>
漪澜退出房,心里却在盘算眼前的困局。漪澜想帮致深,可她毕竟是女子,不懂军务。</p>
下楼时,见冰绡和尺素在厨子里把弄一只大海螺,那黄褐色花纹完整的海螺很是可爱。</p>
“呀,哪里来的大海螺?”漪澜问。</p>
“郑大哥送冰绡姐姐的,”尺素抢话说。</p>
“哎呀,只你长嘴了!再不给你看了。”冰绡羞恼得将那海螺藏去身后嘟哝道,“不过是我替他缝缝补补这些时候的酬劳罢了。”</p>
漪澜认真望着冰绡羞得酡红色如醉酒一般娇艳的面颊,打趣道:“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呢!”</p>
“小姐!”冰绡跺脚嗔怪着,一溜烟儿的跑开。</p>
漪澜转回书房时,郑新国已离去。致深静静的坐在落地窗前,碧蓝的海,金色的阳光,无垠的沙滩,让人望之宠辱偕忘。以往在兴州时,漪澜极少见致深愁烦,衙门的事儿他在家里闭口不谈,似是再难的事儿都在他兴樊总督周怀铭面前迎刃而解,没有什么可难倒他的。只是自他来到水师的这些日子,眉头紧锁,已非故作从容的一笑所能掩饰。</p>
漪澜贴了他的身边坐下,看那朝阳升空后金光耀眼,一轮托上天空,照亮每一</p>
处阴翳的角落。</p>
“忙了一夜,去小睡一会儿吧。”漪澜劝他。原本一夜期盼想向他倾诉的委屈,无助的乞求都不得不强压下去。话到嘴边,她却不忍说出口。</p>
“说起走私船的事儿,爷也不必太过动怒。人为利益所趋,不惜去飞蛾投火。此抑彼兴,有了水师这日行八百里的水上飞艇,怕是人人都在惦记。”漪澜留意致深的眸光,她顿了顿。</p>
致深侧头来看她的眼,期待她的下文。漪澜便鼓起勇气说:“也是漪澜妇人之见,总觉得,这堵是堵不住,那不如就疏理。既然那么多人一掷千金乐此不疲,反不如就将这桌案下见不得光的事儿挪到桌案上去做。”</p>
致深的眸光聚拢成一线,微蹙眉头饶有兴致的听漪澜讲。漪澜便有了几分自信,继续说:“水师反不如就张榜告示明码标价,一船货物多少运费,多少提成。所得的贩卖货物提成的银子就如数入账上报朝廷,冲抵水师军费。如此一来,若是水师中再有擅作主张卖好给富贾达官之人,那就是私吞军款的重罪;若是有人平日里顾忌颜面不便婉拒的,如今有了新的章程,怕反是为他们分忧解难了。把私下蝇营狗苟的钱光明正大收上来,以解燃眉之急,不是一举两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