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欢进了Des工作部环视一周，这里工具材料齐全，环境也算上乘，当机立断进入了工作状态。</p>
她坐下的那一刻，自然引来Des一众人围观，褒贬赞扬轻视敬佩，什么声音都有。</p>
可她沉浸式工作的那一刻，外界纷纷扰扰都不再和她有关。</p>
秦悦还想走上前来收走裴欢的手机，裴欢看都不看她一眼，言语间开满嘲讽：“秦总不必多此一举，小心待会儿站得越高脸摔得越疼。”</p>
说是待会儿，但完整版终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p>
裴欢就这么不动如松地坐着，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下午、晚上，坐到Des几乎人去楼空，不再有人好奇她和秦悦这场无声的角逐。</p>
坐到手机提示她已进入深夜十一点要去睡觉了，裴欢落下画笔，画稿完成。</p>
让秦悦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秦悦自然也相当煎熬，几小时前她就跑回办公室打起小盹儿。</p>
这时却有人推开工作室玻璃门，清晰响亮的步子恍若玉珠落银盘，缓缓靠近裴欢。</p>
裴欢累到懒得转头。</p>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快回家吧。”</p>
宋辞瞥一眼手表，走上灯火通明的工位催促。</p>
他要来珠宝部取一些重要文件，明天交付给甲方，正巧看见一个还在亮着的工位，静谧如海的夜里像一方小小灯塔。</p>
工位上坐着的背影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p>
裴欢脑中紧绷的弦突然断裂。</p>
她转过头，像僵硬的一只提线木偶，看见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宋辞？怎么会是你？你、你为什么会在Des?”</p>
原以为那夜的酒吧重逢，于他二人而言便是故事结束。</p>
命运的齿轮却于斯刚刚开始转动。</p>
宋辞向来自恃情绪收放自如，但脸上未来得及收回的关心尽数拧在眉头：“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Des。”</p>
“Des是我的公司，或者说，整个蓝礼都是我的公司。”</p>
裴欢两耳嗡嗡作响。</p>
宋辞咄咄逼人，拉了张椅子在她身侧坐下，熟稔得仿佛多年旧友，厚厚一叠画稿扣在他瘦削修长的手，他微垂眉眼，仔细翻看起来。</p>
哗哗作响的纸张是二人之间唯一无声沟通的桥。</p>
裴欢身心俱疲，瘫软在椅子上彻底放空，眼尾余光却很难忽视那个人。</p>
无论何时何地，宋辞都是这般耀眼的存在，这般让她隐隐作痛的存在，是她最刻骨铭心眉心一场雪。</p>
心脏像被抽干血液一样，脆弱得像一张皱巴巴的纸。</p>
暖黄灯光打在他俊逸如同希腊雕塑的侧脸，半明半灭光影，浓眉如墨幽深眉眼，俯仰之间，是无尽寒夜里低头垂爱众生的神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