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二嫂,我说今儿的粥怎的没见几颗米,稀得跟水似的,敢情是你把口粮抠下来,自己吃独食啊!”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长脸妇人走到门口,两眼冒光盯着江沐雪肚子凸起处,被衣服盖住的那碗饭,阴阳怪气的说。
来的正是江沐雪的三婶子,李家三儿子李铁山的妻子刘桂英。
“他婶,二丫病了这些天,还没好全,你跟给孩子计较什么。”江沐雪娘笑呵呵的看着门边的李三婶说,一边用力推了推江沐雪,小声在她耳边快速说:“快回房去,把饭吃到肚子里才稳当。”
隔着衣服江沐雪也能感觉到她娘藏在她肚子那晚饭的热量,暖乎乎的,搅得她扭曲的胃越加抽痛起来。她看了一眼在门边的三婶,见她冷着脸,一张脸更显长,像马脸。
江沐雪被她娘推着走到门边,刘桂英伸开手挡住她的去路:
“慢着。”她不依不饶的说:“二丫,你小小年纪就偷着吃独食,也不怕被噎死啊!”
“你看你弟,狗蛋,那可是我们老李家的根儿啊,可怜见得,连碗干的都捞不上,你到好,一个赔钱货,也好意思吃这一大碗干饭,也不怕被雷劈。”
刘桂英挡在门口就是不让江沐雪过,嘴里说着尖酸刻薄的话,双手去掏她怀里的那碗饭。心想着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年还好些,勉强能混个半饱,今年,二哥家这个臭丫头好死不死生了一场大病,二哥两口子哭着喊着要给她治病,花了家里好几两银子,现在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上一顿饱饭了。没想到他们娘俩竟然背着吃独食,刘桂英越想心里越气。
江沐雪饿得整个人头晕眼花,割半天猪草,回到家连没水都没喝上一口,口干的要命,刘桂英死命
拉着她,她怎么都摆脱不了,只听她嘴里不干不净的喷粪,脑子嗡嗡作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娘看自家闺女小脸青黄苍白,干瘪的小身板被刘桂英拉扯着摇摇欲坠,急了,用力去掰刘桂英的手,说道:
“她三婶,你快松手,你不心疼你侄女,我还心疼我闺女呢!你嘴里还是极点德吧,我家二丫就是赔钱货,也赔不了你的钱去。”
江沐雪被两人拉过来扯过去,一脚没站稳,踉跄一跌,连人带碗摔倒地上去。
哐当一声,碗摔个稀巴烂。
她娘和刘桂英看着摔在地上的那碗干饭,一时愣住了。
“老二媳妇,怎么啦?”听得碗碎声,堂屋吃饭的李家奶奶高声问道,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
“这么大的人了,咋烧个火还把碗都摔碎了!”
“哎呀,我的娘吶!”刘桂英看白生生的米饭洒在地上才发现,才发现这是真的干饭啊,粒粒饱满干爽,没一丝汤汤水水,该有三四两吧,都够她家狗蛋扎实吃一顿了,竟被这二嫂这个生不出儿子的老娘们拿来给她那个赔钱货吃,顿时她心里便更加不痛快起来了,扬着脖子高声喊道:
“娘吶,你快来看啊,二嫂子偷偷藏了好大一碗白干饭,要拿给二丫吃吶!”
沐雪娘连忙拉起摔在地上的闺女,看她一手按在碎碗块上,被扎的出血,刚拉着她从灶里抓了一把柴木灰按在手上,就听到刘桂英杀猪似的尖叫,转过身,气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