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案前的王耀听声，抱拳：</p>
“父亲，并州无黄巾，却有异族环伺。如今雁门、定襄等外郡尚能勉强抵挡……可久守必失，北部任何郡县失守，胡贼便可长驱直入，袭扰我太原！”</p>
“嗯，确实有几分道理。”</p>
王城摩挲指上玉戒，忽得疑声道：“可除却本郡两千郡兵，五万州军也都驻扎在我太原。若他们都挡不住……”</p>
“募那点乡勇又有何用？”</p>
“你堂伯人脉亨通，刚上任侍御史就有望更进一步。若非必须我们不要闹出动静，以防被他政敌抓住把柄。”</p>
话音落下，王耀微微一怔，他自然晓得老爹口中的那位堂伯是谁。</p>
此人便是日后施展美人计诛杀董卓，大名鼎鼎的王允王司徒。</p>
可惜，最后还是膨胀了。</p>
说来刚知道王允跟自己是同族时，王耀惊奇过，但也仅此而已。</p>
根本就没想倚靠他。</p>
不过眼</p>
下不能这样讲，王耀面色严肃，铿锵有力道：“州军目前是驻扎在太原，可它毕竟是整个并州的军队，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它永远不会被调走。”</p>
“其二，尽管郡兵隶属郡衙，但在特殊时期，州牧还是有权将其抽调。即便兄长担任主官校尉，也必须听从。”</p>
言语间，青年愈发郑重。</p>
“眼下正逢乱世，我王家必须要有一支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无论驻扎于太原守护家族，还是出击四海建立功勋……”</p>
“都必须要有！”</p>
“这……”</p>
看着王诚眸光闪烁，王耀知道父亲被说动了，登时双手抱拳。</p>
上前一步！</p>
“招募一支私军，对家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再者政敌就是政敌，不管我们募不募乡勇，他们都会设法攻奸王家，焉有害怕被抓马脚就畏缩不前之理？”</p>
“恰逢乱世，身不由己，我们唯有激流勇进，方能使家族坚屹不倒！”</p>
……</p>
看着气度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儿子，王诚眼中有些错愕。</p>
身为王氏族长，他听见王耀这左一句家族右一句家族的，自是感到很受用。再加儿子的话语慷慨激昂鼓动人心，内容大抵也没什么毛病，索性直接点头：</p>
“准了，难得你能想到这些。”</p>
“我拨你一千套刀兵，两百皮甲，先给半年的军饷，至于后面看情况。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管不好就解散。”</p>
“是！请父亲放心！”</p>
王耀面有喜意，昂首挺胸。</p>
看着站如劲松的儿子，王诚颔首，只感到祖宗保佑，孩子真的长大了。</p>
不过尽管满心欣慰，王诚脸上却是毫</p>
不流露。他掩饰着眸中的喜悦，望向堆满公文的案牍，缓缓端起了茶盏。</p>
谁知王耀却看不懂般，继续道：</p>
“儿子还有一事。”</p>
“说。”</p>
“募村夫为兵从头操练，不如收揽早有经验之边民。儿子早闻边郡民风彪悍，准备前往朔方郡募兵，想来……”</p>
“不行！”</p>
未等王耀说完，王诚便斩钉截铁的出声拒绝。他眉头紧皱，迅速道：“朔方名义上是我大汉疆土，但实际早被匈奴占据，不是民风彪不彪悍的问题。”</p>
“你去了，能不能回来都要另说。”</p>
王耀闻言，脸上尽是失落。</p>
王诚见小儿委屈巴巴的模样，心肝猛地一揪。不知道为啥，他又……</p>
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发妻。</p>
一时间，王诚板起的脸又柔和起来，耐着性子道：“是真不行。”</p>
“你换一处罢！”</p>
“唉，儿子谨遵父命。”</p>
深深叹息，王耀无奈道：</p>
“那去雁门、五原总行了吧！“</p>
“这两郡虽是边塞，但完全在大汉的掌控中，也驻扎有州军精锐。”</p>
“这……行吧。”</p>
尽管很勉强，王诚还是同意了。</p>
放在往常肯定是不行的，可眼下王耀有正当理由，自己又已经否决他一次，再不同意，怕会打击他的上进心。</p>
不准一消沉，又开始吃喝嫖赌……</p>
罢了罢了！雁门太守是自己师兄弟，递封信托他多照顾下就好了。</p>
“多谢父亲，父亲操劳公务的同时也请保重身体，孩儿告退。”</p>
目标达成，王耀当即行礼离去。</p>
不知是不是眼花，王诚似乎看到儿子转身时，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