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凶悍的恐面巨颌猪并非是梦境,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左手仍然冰冷。即便是带着手套,凉意也不会随着温度改变。
公鸡打鸣,营中亮起炊火。他在睡下二十几人的大石床中间首先醒来。推开身边潮得发烂的被子,骚臭的马裤,还有谁的毛脚。这群人昨夜喝了太多得酒,还雇来了一个女子,这会儿也睡在床上。他永远都是和衣而睡,手套更是从不摘下。这些人似乎没这个习惯,全都光着屁股。
女孩儿是个胖姑娘,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有双大眼睛。她是戴蒙找来的,戴蒙口口声声说是他的情妇,就算他被安东尼揭穿,也坚持要求每个想上她的人都得拿出几枚铜板。结果这张床上除了鲁瑟,差不多全都掏了腰包,用过的羊肠和鱼泡丢落的到处都是,里面的东西不可名状。
整个夜晚,他都要忍受着嬉笑的淫声荡语,等这些邋遢汉闹够了才能睡着,隆德里安无话可说,但心里非常恼怒。他的黑眼圈似乎又重了,这些白痴,还以为他是同性恋。这并非是在执勤,要讲究军规,况且昨个儿还是勇士节。这些家伙都是尉长,除了昨晚死在城墙上的,他的部下就只剩下这些了。还有撒缪尔,可怜的老兵,那家伙还住在圣庙里,手掌上的皮全磨碎了。
他们还在呼呼大睡,隆德里安闭着眼睛咬牙,肮脏的混蛋们,要是昨晚你们有幸跟我在一起,只怕你们的命根子藏在肚子里不敢出来。
只有鲁瑟拒绝了戴蒙,理由是“真正的男人从不与别人分享女人”,本来还对他有点刮目相看。破晓时,屋外的寒意让他感觉浑身像被冷水浇透。到屋里躺下,在黑暗中迅速盖上破棉被,他就再也没睡着。从小解完事,他就发现鲁瑟弄她的时间比这群人加起来都多。鲁瑟捂住她嘴巴不让她出声,结果她想撒尿却无法言明。最后尿得床上到处都是。
隆德里安感觉脚上凉凉的,睁眼看到那女人跟鲁瑟连在一起,边颤动着边沿着床上的墙走着,两人的腿上不停的滴流着尿液,均匀洒在整堵床墙。隆德里安没敢缩脚,旁边的人被淋了一脸都没醒。老杂毛,我要是真的起来,一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尿味儿,酒味儿,体臭味儿,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终于明白那些当上队长就搬离宿舍的人是什么感受了。酒杯、“小兄弟的衣服”、烂衣裳,甚至还有头盔,那是鲁瑟的,里面被他们尿满了。我前天就应该把你丢给它当晚餐,你个大混球,鲁瑟。
起床后,他的第一件事就去洗了脚。
“奥森,”在他蹲在马厩的食槽上倒水洗脚的空,有人朝他打招呼,“起的很早。”
“无论你是否愿意,清晨总是会来临。”是莱戈尔队长,他怎么在这儿隆德里安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还是那么爱干净哟,像个小妹妹。”
“嗯,我习惯了,”隆德里安盯着面前的圆脸男子,“就跟你一样,而你不像小妹妹,像个蠢婊子。”
莱戈尔是个三十六七岁的老兵,三年前就当上了队长。他的下巴尖的像铁锥子,嘴唇薄得像纸,两只眼睛死气沉沉,要命的是那只受过伤的左耳朵,只剩下一半儿。
“你跟我可不一样,”莱戈尔耸耸肩,“你是个不够敏锐的人,胆子也很小。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没这么张扬。”
“而我并未把这当成挑衅,”隆德里安盯着他的眼睛,青色瞳孔,与我不同,我是黄得发绿。“这么早,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莱戈尔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