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那小子之前还是个上士,摇身一变成队长啦!…”
“小毛孩子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全靠裙带关系爬上位,穿上这身衣服可真不害臊啊!…”
他走过城门上的巡道,挂着花纹剑章的尉官们不时瞪过来几眼,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地往地下吐口水,议论着各种各样属于他的“裙带关系”。
“我听说他老妈当了总司令的情妇,契书上写得是每月九枚狮币呢!”
“你那是道听途说,”一个上士跑来补充,“他其实是大领主的女婿!”
“大领主有女儿吗?我只听说他有一个儿子呀!…”
“哎呀,谁知道呢。再说了,儿子也可以找男人啊…”
“呸,什么东西啊,看他大摇大摆的样儿!…”
我老妈还在海里呢,隆德里安告诉自己,我应该缴了你们的械。可他向来不擅于欺凌弱小。从入伍时起,他就少言寡语,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彰显武力。让闲人们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其看见何为天壤之别。可我必须更低调一点,何必想着与他人争长短…我跟他们又不一样。
深陷的目光扫视到士兵们的身上,他冷声淡淡,“我知道,今夜是勇士节,”他盯着一名手持铳矛的老兵,“各位都想早点回来把酒言欢!但我更希望你们能好好完成自己的分内之事,别给他人添麻烦。年长的人,别把你们的工作堆压给新兵;新兵绝不能躲在塔楼里打瞌睡。否则半夜要是被我撞见了,你们就要在城窟里过夜!”
他的声音不大,但伴随其淡漠的表情,还有那只差不多从来没有完全睁开过,总是半开半闭的眼睛,实在是太像埃德兰总司令。以往总司令也是这样处罚值勤时喝醉的士兵,这方法他当真屡试不爽,在场这些痞里痞气的人深有体会。
所谓城窟,实际上就是城墙里的厕所。每逢雨夜之际,冷风怒嚎,坐在厕所里待一夜的感觉,那可真是永生难忘。没人愿意闻着屎尿的骚臭挨冻。他们不敢不听话,毕竟刚猎的鲜嫩乳猪肉,还有陈酿的红果酒还在营舍里等着下肚呢。这些老兵油子嘴上说着不服,等到这位目色低沉的年轻人站到队列的面前,却个个都不敢吭声。
今夜他本应该前往总司令的家中赴宴,但最后还是拒绝了大领主的好意。他从未与达官贵人们在一张桌上吃过饭,因为不确定桌上的食物都有什么。
“全是猪肉,牛肉,还有山珍,”大领主仿佛在他耳旁又说了一次,“放心吧,没有不合你口味的东西。”这句话细思极恐,想起来就一身冷汗。
交替哨位的戍队已经开拔,他们分成两排,兵龄未满五年的负责站岗,五年往上的负责巡逻。每个队伍之间负责的区域不同,尉长们负责监督
勤务。隆德里安对大部分尉官的所作所为,实在鄙夷。这些人都是拿从军的年头来当做他们吃喝玩乐的资本,有的甚至将情妇和妓女带上城墙,大部分卫队长也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逢年过节份例别少。隆德里安下定决心要杜绝这类蠢事。他希望这些自诩资历的家伙,在自己督勤的时候别被逮到。他望着远去的队列,直到行至城墙的北面,两排身影在炬火中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