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为何我女儿不能考县学？或许只是你们觉得不合适，她未必不是读书的料。”</p>
少年眨眨眼，显然没想明白，隐约觉得林芸兰说的有些道理。</p>
林芸兰眼底含笑，少年瞬间回神，连连摆手。</p>
“不对，读书全是男儿，我朝尚未出现过女官，不合规矩。”</p>
“规矩？读书就是为了通情达理，开蒙启智，若是读书变为了升官，做人上人，小家伙，你读书的心不纯啊。”</p>
林芸兰并未觉得冒犯，反而点拨他，继续说：“就算做官。也是能者居之，难道就因为是个女孩，你就觉得一定会比我女儿好吗？”</p>
少年的表情肉眼可见乱了阵脚，着急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未有过罢了，我并没有瞧不起您女儿。”</p>
他急得额头沁出薄汗，半是羞愧，又怕林芸兰继续误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p>
林芸兰噗嗤笑出声，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只见少年身后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胡子垂到胸口却异常柔顺，可见平日里定是精心打理。</p>
“恒儿，过来吧，你说不过她。”老者哈哈大笑，不见丝毫怒意。</p>
少年毕恭毕敬回头躬身，双手交叉抬于头顶，叫了声徐夫子。</p>
林芸兰挺直腰背，这下换她紧张了。</p>
徐恒像是有了靠山，整个人轻松许多，又怕夫子怪罪林芸兰，赶紧把错揽到自己身上。</p>
“夫子，是学生先冒犯了这位……姐姐，跟他们无关，是学生心智不定，见识浅薄。”</p>
徐恒说完又鞠躬，在夫子面前，姐姐二字难以启齿，毕竟对方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可都能给自家孩子报名了。</p>
林芸兰对徐恒的好感又增加了，这孩子是真的能相交，有错他全认。</p>
“我都听到了，你也是无心之言，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倒是这位夫人……”</p>
林芸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他想说什么，如果是因为刚才的话冒犯了县学里的夫子，她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p>
“说的不错，读书本就不仅仅为了入朝为官，知礼开蒙才是根本。”</p>
徐夫子顺了顺胡子，赞赏朝林芸兰点头。</p>
“你能懂得这般道理，那么你的孩子应该不输于你，看来今年县学，可要捡到好苗子了。”</p>
林芸兰谦虚道：“不敢当，只是一些肺腑之言罢了。冒昧打听，不知夫子今年是否还收学生。”</p>
“自然，如果令郎令媛能够通过考核，可要多给我几分薄面啊，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p>
二人相互恭维，你来我往，足以看出徐夫子对林芸兰的看重，还没考核呢，就认定了三小只。</p>
徐夫子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不宜久留，回头细心交代徐恒两句之后匆匆离开。</p>
林芸兰也带着小牛原路返回，路上颇为不解，他大字不识，就连他们说的话也听不懂。</p>
“林姐，我觉得那位小弟说的没错啊，女孩子终究还要嫁人的，虽说被选上不要钱，但用度还是家里的，这份钱不如给她攒点嫁妆。”</p>
小牛是家中独子，是以不明白有兄弟姐妹的感受，而且他从小到底都是生长在这种环境下，有这种想法不奇怪。</p>
“嫁人也不一定能靠得住，我不一样出来抛头露面，养家糊口，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今后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p>
林芸兰加重语气：“女孩子更要，靠人不如靠己，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找到真心实意对自己一辈子好的人。”</p>
林芸兰说得很冷漠，但也是现实，小牛沉默走了一路，临近到了棚子，他才小声开口。</p>
“林姐，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今后我若是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送他上学堂。”</p>
林芸兰欣慰拍拍他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很不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