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知道老夫人长什么样，遗像就摆在那里。</p>
要想知道老夫人为人如何，亲儿子近在眼前，何必舍近求远？</p>
宋宏越抹越黑，索性低头道：“舟车劳顿，本宫有些语无伦次，还请秦相原谅。”</p>
秦献忠面无表情：“无妨，有劳殿下护送了，殿下不妨稍事休息。稍后，老夫自会让小女觐见殿下。”</p>
杨明还想听几句，秦晃却凑上来，殷勤地问道：“府里还有不少厢房，你想在何处作画？”</p>
杨明思索道：“若能去灵堂，瞻仰老夫人的遗容，自是最好。”</p>
“行，我带你过去</p>
。”</p>
杨明转身离去。</p>
秦献忠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p>
路上，秦晃表现得十分热情：“还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呢？”</p>
“杨明见过二公子。”</p>
杨明打量着他的表情。</p>
秦晃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他是谁。</p>
看来他对秦杨两家的恩怨，一无所知。</p>
这倒有些奇怪了。</p>
秦献忠妻妾成群，儿子也有八九个。</p>
不过排得上名号的，只有两个嫡子，两个庶子。</p>
嫡长子秦晖，今年二十八，状元及第，在中书省门下任职。</p>
嫡次子秦曙，今年二十岁，也考取了功名，在户部任职。</p>
庶长子秦晃，比杨明同龄，听说比较不学无术，至今还是白身，整日游手好闲。</p>
他的同胞弟弟秦昂，年纪尚小，不过看着也不大聪明。</p>
他们二人的母亲雷氏出身显贵。</p>
秦晃的外祖父是上一任宰相，几个舅父也个个都是朝中重臣。</p>
秦献忠能有今时今日的权势，离不开岳家的鼎力支持。</p>
所以秦晃在秦家的地位不比秦晖低多少。</p>
为什么秦舒雅知道杨家的事情，他却不知道？</p>
既然他不知道，就好办了。</p>
杨明心里打着鬼主意，一路上曲意奉承。</p>
秦晃被哄得十分高兴，还没走到灵堂，便已经改口叫上杨贤弟了。</p>
不过走到灵堂门口，他便蹑手蹑脚了起来，小声道：“贤弟，舍妹现下正在灵堂守灵。舍妹跟我爹性子一模一样，向来不苟言笑，你可莫要</p>
得罪了她。”</p>
杨明倒有些意外，怎么他当哥哥的，还会怕妹妹？</p>
是因为秦舒雅特别受宠，还是有别的原因。</p>
秦晃走进门里，小心翼翼道：“小妹，有个儒生替祖母画了遗像，还没画完，能否让他在这里继续作画？”</p>
“随意。”</p>
秦舒雅连头都没抬，奋笔疾书，神情专注。</p>
秦晃把杨明引了进去，便转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小心行事。</p>
再见秦舒雅，杨明的心情有点复杂。</p>
想到爹娘的遭遇，他心中充满了怨恨。</p>
可一看到秦舒雅的脸，他似乎又有些恨不起来了。</p>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p>
杨明抱着遗像走到老夫人棺前。</p>
老夫人已经换好了寿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一块白布遮住了她的遗容。</p>
就像安详地睡着了一样。</p>
可惜，遗体脚底的长明灯和火盆里纸钱的灰烬，都在提醒着杨明。</p>
老人家已经去了。</p>
杨明忽然有些感慨，他放下遗像，走到秦舒雅面前想借个纸笔。</p>
他还没靠近，秦舒雅便豁然抬头，一道犀利的视线刺向他。</p>
杨明如芒在背，像是被利剑指着喉咙一样。</p>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p>
秦舒雅看清是杨明，便放松了戒备。</p>
她的视线落在遗像上，表情怔住了。</p>
这画，画得实在是太好了。</p>
仿佛祖母还近在眼前，朝她慈祥微笑。</p>
秦舒雅表情柔和了下来。</p>
杨明却看到了案台上的书册，愣住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