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就是持身如青莲不染,治学似愚公移山,玉堂挥毫,思社稷之重,金銮对策,勿忘黎民之艰!”“诸君知否?”
席春不愧是翰林院的领导,喜欢分三点概括,三点之下还有三点,将问题的关键说得头头是道,虽然听完后相当于什么也没讲,但又实在讲了许多。
海玥面无表情地听着,林大钦和李启东起初兴奋,渐渐的也有些怔然。
终于,席春品了口茶水,吐了一个茶沫子,讲完了最后的话:“愿三位早成栋梁,使我大明翰苑再添几位经世济民之才,为陛下分忧,为苍生谋福!“
三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里难掩激动:“谨遵席学士教诲!”
总算完了!
席春视线在林大钦和李启东身上划过,尤其是在海玥身上落了落,也不补充了,淡淡地道:“去西院值房吧,那里收拾出来了空桌,近来空闲,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
“是!”
三人告退,一路转入西院,就见一处青砖墁地的四方院落,正中一株老槐亭亭如盖,枝干虬结,投下斑驳的碎影。
一道熟悉的身影笑吟吟地等在树下,正是赵时春,对着三位后辈做出邀请的姿态:“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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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走入房间,就见这里窗明几净,确实收拾出了三张空位。
海玥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案前,发现檀木书案光可鉴人,案头设着笔山墨锭,一方砚台温润如玉,边角已磨出包浆,显然是出自数代翰林之手。
这里的器具都相对老旧,没有那种名贵的文房四宝,但又颇具典雅,抬头再看,一幅楹联印入眼中,“玉堂清梦三更月,金匮遗文万古心”,墨色虽已黯淡,风骨犹存。
“好地方!”
海玥坐下来,顿觉舒心。
翰林院的工作是很关键的,核心职能是文书的起草与诏令的拟制,即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位诏、册封诏、大赦令等等,参与廷议记录,整理《起居注》,本朝还有内阁票拟后转翰林润色的流程,不少奏章需经翰林学士复核。
但这些不是编撰和编修做的。
又有每月三次,为天子讲授经史,太子出阁后,由侍读、侍讲各一人专职教导,同时考核培养庶吉士。
显然,这些也不是编撰和编修做的。
那三人做什么呢?
顾名思义,就是参与史籍的编纂和文献的管理。
前者多为国史修撰,定期编修《实录》,负责史料核验,典籍校勘等等;
后者管理文渊阁内的诸多藏书,校订各种儒家典籍的官方版本,时不时再推陈出新,编一部新作。
这些任务说重肯定不重,说轻也并不轻巧,想要一杯清茶,优哉游哉地过一天,并不现实。
主要还是看上官的布置,比如此前负责修撰《武宗实录》的,就是当时任礼部右侍郎的严嵩,严嵩除了礼部的人手外,还来翰林院挑选了一批才干,当时就很繁忙,翰林院加班也是常有。
而近来没什么编撰的工作,日子就比较轻松,待得三人入座后,不仅是赵时春,王慎中、陈束、熊过等一心会的才子也都过来。
相聚翰林!
除了他们,海玥还惊喜地见到了一位此前为母丁忧,不在朝堂的唐顺之。
唐顺之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武人的气概,哈哈大笑着上前:“早闻会首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叫人大慰平生!”
这位嘉靖八才子、嘉靖三大家之一,着实是文武全才,在《武编》中首创“鸳鸯伍”阵法,后传于戚继光,成为戚家军核心战术,他也是戚继光的老师,作为兵部郎中巡视浙江海防时,亲自指导戚继光练兵,颇多指导,对其军事体系产生了极深刻的影响。
现在戚继光才五岁,成长还需要时间,唐顺之却已经是嘉靖八年的进士,本授翰林院庶吉士,因临时改制,改任兵部武选司主事,但为母丁忧,兵部那边的职务也基本没有履历,如今回归朝堂,却是有意再回翰林院深造一番。
此处虽然清贫,可一旦资历满了,入其他部司后的职务和权力都大为不同,如他们这等才华横溢之辈,都希望拥有一定的自主权,而不是呼来唤去的下级官吏,所以也能耐得住性子。
唐顺之并不迂腐,本就对《西游记》极感兴趣,得到邀请后欣然应邀入会,此时见到正主就激动地聊了起来,两人颇合眼缘。
于是乎。
时间很快过去,待得放衙,大家依依惜别。
第一天上班,认识了风格熟悉的领导,结交了闻名已久的同僚,熟悉了不错的新环境。
海玥心情颇好。
直到回了英略社,迎面就见严世蕃走了过来,低声道:“明威,那边又死人了!”
海玥目露郑重。
看来没错了……
严东楼是死神体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