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汉军和林家等一众土司紧锣密鼓的密谋洗家时,洗铭也赶回了山寨之中。
盢町山位于牂牁郡和益州郡的交界处,主体山脉在益州郡境内。
陆逊之所以会想方设法挑拨洗家、林家和一众小土司之间的关系,为的就是分而化之。
这里的地形可谓是群山环绕,山外有山。
在这十万大山之中,想要剿灭本地土著何其困难?
汉军攻灭龙家,一来是龙家主动挑衅,二来也是雷霆之势,使得龙家根本来不及对外求援,而本地的土著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抱团。
等到本地土著反应过来时,龙家已经被陆逊以雷霆手段给灭杀了。
本地土著们慑服于汉军强大的战力,不得不表示了顺从。
这时候如果汉军继续攻伐洗家,那无疑可就要引起本地土著势力的警觉了,他们会本能的怀疑汉军是不是要把本地势力给一网打尽了。
一旦让他们生出这样的想法,并加入进来,那局势可就要急转直下了。
倒不是汉军会害怕这些本地土著的蛮兵,而是经不起他们折腾。
这些人虽然阵战再多十倍都不会是汉军的对手,可问题是除非你能一战全歼对方,否则这些人往大山里面一钻,汉军立刻就得麻爪。
到时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后勤补给线路可就要不安全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陆逊才会暗中设谋,挑拨分化,为的就是让本地土著支持自己干掉洗家。
陆逊要的底线只是龙峡口寨和盢町山寨,其他的寨子、田产、人口其实都不是必需品,能到手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到手,作为筹码交易出去也不亏。
毕竟陆逊眼下急需的是粮食,要田地也是为了田地的产出,而不是田地本身。如果有条件的话,陆逊更愿意直接用田地交换粮食。
本来陆逊与林广等人约定,五天之后起兵的。
倒不是陆逊不着急,而是林家这等大小土司能在五天内聚拢人马,配齐军械、粮草、辎重,然后跟随出兵就已经十分积极了。
以汉军的速度,昨天下的决定,今天就能出发了。
好在陆逊暂时也不着急,他已经派人回去调集援兵。
一来过了盢町山,汉军就正式进入益州郡了,益州郡的面积比牂牁郡小多了,只有后者的五分之一,可人口却要比牂牁郡多上几倍,光是编户齐民的百姓就有二十万之多。
粮食产量也要比牂牁郡高上许多,最重要的是,益州郡本身不大,且又有多条河流贯通,运送调度起来的成本可比牂牁郡低的多。
别看益州郡比牂牁郡小的多,可在益州体系内的分量却是高于后者的。
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益州郡是能够对益州州府有着正向反馈的,而牂牁郡却是负面的。
益州郡每年能够给益州州府上交税赋和粮食,是牂牁郡的数倍乃至十数倍。而与之相比,牂牁郡的税赋极少,而且还要常常面临百越和豪强的叛乱,里外里一算,全是血亏。
陆逊眼下的稳重,并非是真的不着急,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而是一种厚积薄发的积蓄阶段。
进入益州郡后,必然会有一场大战要打。
益州郡国的雍闿必然无法接受汉军的进入,此人虽然不服刘璋约束,但一样也接受不了刘封,究其根本,是因为野心太大。
雍闿的目的是想要独立,甚至还想要向四周扩张。
这种态度和刘封的利益是具有根本性冲突的,双方的矛盾完全无法调和,战争是唯一解决的手段。
雍闿可不同于朱褒,益州郡的实力远远强过牂牁郡不说,雍闿本人也是益州郡最大的豪强,和朱褒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朱褒撑死了只有千余部曲,可雍闿却有五千部曲,是朱褒的五倍。这还没算雍闿能够动员起来的郡内武装和百越蛮兵。
朱褒是牂牁郡豪强士族们推出来的挡箭牌,他对牂牁郡的豪强士族是没有太大约束力的,不但动员不起郡内豪强士族的部曲,甚至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在背后捅他一刀,拿他的人头讨好东汉朝廷。
雍闿却对益州郡里的豪强士族拥有不小的约束力,必要时刻,能动员起万人以上的大军,如果再算上孟获这些跟他分属盟友的百越武装,那妥妥的能够超过两万人。
纵然这些人的军械甲胄不会太好,但光是高达两万的人数也已经是挺吓人的了。
陆逊手下只有两千人,而且势必还要分兵龙峡口寨和盢町山寨这两处要隘。
因此,向后求援增兵势在必行。
这也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事项。
只是陆逊却没想到,仅仅第二日时,洗铭的兄长洗镇竟然连夜赶了过来。
听到徐平的通报,陆逊本不想见他,可随即想到洗家如今应该还做着日进斗金的美梦,若是直接撕破脸了,也就起不到麻痹对方的作用了。
于是,陆逊改变了主意,让徐平亲自去迎洗镇,而他则更衣上堂,并吩咐摆宴。
不多时,洗镇被带上了上来。
陆逊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刚想要开口安抚对方,却没想到洗镇居然噗通一声当场跪倒,冲着陆逊连连口头,口中喊道:“将军明鉴,我洗家对大汉忠心耿耿,绝无二意,对将军更是敬若神明,将军但有吩咐,我洗家必全力从命。”
以陆逊之智略,居然也被洗镇给弄蒙了,随即心中一沉,难道是消息走漏了?
可随即又觉得不对,要真是消息走漏了,这洗镇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跑来自己面前表演?
他不应该收拾人马,动员精壮,死守营寨才对吗?
陆逊压下心中的乱意,语调温和的问道:“洗家忠于大汉,我自知之,否则,也不会将军贸悉数委托给汝家。”
洗镇一听这话,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别看洗镇身材魁梧,长相凶恶,一脸的有勇无谋,可实际上洗镇才是洗家最为精明的那个人。
昨天晚上,洗铭回去之后,将事情一说,险些把洗镇给吓死。尤其是洗铭还洋洋自得的详细叙说了一遍自己独占军贸,并喝退了林广等人,洗镇恨不能一把掐死自己这个弟弟。
但凡早知道这蠢货会如此行事,他宁可冒险也要亲自去赴会了。